猛地睜開眼,陌生的床榻,重重青色羅帳,映照出一道颀長人影。有人伸出一隻修長的手,撩開了重重青色羅帳,露出鲛人那張絕色容顔,濯纓睜大了雙眸,低聲輕喚:“淮冥,是你嗎?”
“阿纓,你又将我錯認成那位故人了?”容铮走近了,伸手遞過一隻玉碗,碗裡盛了半碗湯藥,“這是醒酒湯,喝一口就好了。”
“真是喝多了。”濯纓淡淡一笑,接過湯碗,一飲而盡。
“好在你醒了,文君還未醒呢。”容铮笑得溫潤如玉,接過空空湯碗,淡淡道。
“看來,徐公子酒量不大好。”濯纓起身收拾妥當,遂見飛将軍守在屋外,瞧了一圈才知,原來她昨夜睡在容铮的書齋裡。
“以阿纓如今的身份,要日日護着我,今後就住在這間書齋裡,與我的卧房恰好相鄰,行事便宜許多。”容铮将湯碗遞給了門外候着的青衣婢子,又與衆人解釋道。那青衣婢子看濯纓的神色,似乎極為惱恨,卻又不好發作,終是摔袖而走。
飛将軍消除了對濯纓身份來曆的疑惑後,倒是不甚在意,聽得容铮又說道:“飛将軍,文君昨夜醉酒,今晨仍未醒來,唯恐徐都尉擔憂,你一會兒遣人将其送回府上,免生事端。”
“好。”飛将軍答應得分外爽快。
濯纓想起昨夜答應了夙厭離,要幫她去找破解障眼法的法子,自在慣了的濯纓,邁腳就要往外走,飛将軍卻阻攔道:“嘿,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去哪兒?與你何幹?你不是六世子那邊派來保護世子爺的?你管我作甚?”濯纓瞧了飛将軍一眼,倒是不甚在意,仍要往外走。
“你這厮……”飛将軍竟一時不知何言以對,這小女子說得沒錯,他本不該多管閑事的,奈何這濯纓行事太過自由散漫,他實在是看不慣,“你不也是奉命來保護容世子周全的?你不好好守着容世子,若是容世子出了半點差池,我看你如何向上頭交代?”
“這不是有飛将軍你在嗎?有你護着世子爺就夠了。”濯纓已然不想與這飛将軍胡扯,遂改口道,“我替世子爺将徐公子送回都尉府去。”
“飛将軍,讓阿纓去罷。”容铮見此情狀,方才笑了笑,上前勸說道。
“哼!”飛将軍雙手環抱胸前,别過臉冷哼一聲,仍是有些不大痛快,似乎還記着昨夜偷酒之仇,愈發看濯纓不順眼,濯纓頭也不回地走了,飛将軍忍不住又斥道,“這丫頭,真是沒規矩!”
可笑這偌大竹裡館裡,又有幾個人是依照規矩行事的,連着飛将軍對容铮也是嗤之以鼻,休提其他婆子小厮了。他不過是個質子,身份說尊貴也低賤,是以,從未将規矩放在心上,能偏安此隅,已然幸事。
彼時,濯纓駕了馬車将徐文君平安送回了都尉府,夙厭離寸步不離地跟在徐文君身後,好似吃了秤砣鐵了心。濯纓離開都尉府時,夙厭離還不忘提醒她,盡快找到障眼法破解之法。
濯纓離開都尉府,則悄然離開幽都,乘風回了蓬萊一趟。算起來,自伏瑄駕鶴西去之後,濯纓厚着臉皮也回來好多次,每次都是打着同門之誼的名頭,向師門上下挨個借一遍錢。是以,每次回蓬萊都得小心翼翼,唯恐教那些讨債的同門們圍追堵截。
這日,濯纓悄然來到八仙渡口時,瞧見那株巨棗樹上仍是光秃秃的,不免歎了口氣,遂悄然隐去仙蹤,悄然入了蓬萊山口,四下觀望了一陣,似乎未見半個新招的弟子,不免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