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了,從前你可不是這樣寡淡性子,不是最愛瞧熱鬧?你如何來的黃泉冢?來此又是作甚?”睚眦見濯纓竟不為所動,不由得心生懷疑。
“不瞞你說,我是被魔族抓來這黃泉冢的。”濯纓四下張望了一陣,确定那蘇葉不在近處,方走近了睚眦身側,壓低了嗓音道。
“魔族為何要抓你?”睚眦低着頭,瞧着濯纓愈發驚奇。
濯纓自然不能将淮冥那事抖落出來,遂斬釘截鐵道:“我哪裡知道?這些魔族人,行事古怪得很,我也沒向魔尊借過珠子……”
睚眦瞧着濯纓笑了笑,似乎将此話不曾當真,遂大步流星穿過了曼珠沙華,潇潇灑灑留下一句話:“在此等着,本君去去就回!”
濯纓想到有了睚眦,此番離開黃泉冢定然沒有問題,遂安安心心地枕着臂彎,躺在了曼珠沙華的花海之中,迷迷糊糊睡熟了。
睜開眼,睚眦側卧于旁,頭頂的曼珠沙華搖曳在黑夜之中。睚眦笑得很溫柔,這是濯纓從未見過的,那一刻她仿佛仍在夢裡一般,霍然驚坐起,難以置信地瞧着睚眦,睚眦輕聲道:“醒了?”
“你受傷了?可是打架輸了?”濯纓這才覺察到睚眦氣息不穩,似乎受了傷,急忙問道。
“你這是擔心本君?”睚眦緩緩坐了起身,滿眼是笑。
“我是怕你打架輸了,就不能帶我出去了。”濯纓沒忍住将心底的實話說了出來,起身立于花海之中。
睚眦笑着搖了搖頭,也随之起身,緩緩沿着花海往黃泉盡頭走去:“勝負乃兵家常事,可此番本君确是未曾輸,隻因這架沒打成。”
濯纓急忙跟在睚眦身後,唯恐跟丢了,靜靜聽着睚眦說道:“本來是找沉烨打架的,可本君去了長明殿,沉烨不知哪裡多了個外甥,受了重傷,沉烨為了救他,耗費了大量修為,本君豈是那等趁人之危的,遂與沉烨約定,此戰作罷,待千年過後再戰。”
“既然沒有打架,何以這般虛弱?”濯纓不禁發問。
睚眦撥開一枝曼珠沙華,笑了笑道:“還不是沉烨那老小子太無能,連自個兒外甥都護不住,本君替他渡了幾分靈力,說來也是奇了,水族靈力與魔族怨力應是相抗的,尋常魔族人應受不住靈力侵襲,偏生他那外甥竟不僅受得我水族靈力,竟還有所好轉……”
濯纓聽着睚眦的話,得知淮冥的傷勢有所好轉,莫名心安了許多,心料那淮冥本是半鲛半魔,根骨異于尋常,自是受得靈力仙法的,不禁低聲道:“好轉了,就好……”
“怎麼?你識得沉烨那外甥?”睚眦忽然頓住步子,轉過身看向濯纓,奈何濯纓一直低着頭往前行,哪裡料得睚眦忽然止步,生生撞上了睚眦的胸膛,受驚仰頭對上睚眦的眸眼,竟有些心虛地避開了,後退了半步。
“我不過一介小仙,哪裡識得魔尊外甥,那等人物?”濯纓有些妄自菲薄地笑了笑,眸底含了幾分自嘲的意味。
睚眦沒有再說什麼,遂引了濯纓走至黃泉的盡頭,曼珠沙華開遍的盡頭,渡過黃泉則能離開黃泉冢。看着四下混沌幽暗,失了長明燈的照耀,魔域即是永夜。
就在濯纓以為能全身而退時,蘇葉忽如暗夜幽影一般,悄然現形于二人身前,攔住了去路。蘇葉面無表情,冷冷盯着濯纓:“尊上有令,殿下一日不醒,你就一日不得離開。”
睚眦聽了這話,不禁别過頭看向濯纓,饒有興緻道:“沉烨那外甥身負重傷,莫不是與你有關?”
“以魔尊那性子,倘若少帝之傷當真與我有關,魔尊還不得一掌劈了我?”濯纓平心靜氣地說着,有了睚眦撐腰,此時并不将蘇葉此等魔将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