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纓先是一怔,遂立即澄清道:“誤會,純屬誤會!此事說來話長,我隻能告訴你,睚眦那未過門的二太子妃,是野仙輕珞,不是我。”
“輕珞?”淮冥疑惑道。
“你再不去阻止,睚眦若是打入長生獄,可就來不及了。”濯纓十分着急,腦子裡一團漿糊,這個時候根本說不清楚當年之事,“你先去攔下蘇葉和睚眦,容我過後慢慢将與你知。”
“所以,阿纓,你在意的,究竟是睚眦,還是這天下蒼生?”淮冥忽然雙手用力扣住濯纓的肩頭,深邃眸底似藏了幾分癫狂。
濯纓聞言,一霎冷靜下來,看着眼前的淮冥,忽而輕笑出聲:“我既不在意睚眦,也不在意天下蒼生。從前,我隻在意自個兒,如今也是,今後亦如此。我隻是不想因他,背負上挑起魔族和水族大戰的亘古罵名,他不顧身份擅闖魔族,是他有過,不該讓魔族子民因此而受戰亂之苦。”
“阿纓,可我,自始至終,在意的隻有你。”淮冥緩緩捧起了濯纓的臉龐,深邃眸底覆之以癡情和溫柔色,讓濯纓恍如夢中,不禁沉淪其中,“我知你不願見到睚眦打入長生獄,故而已令蘇葉将之押往刀山。”
“刀山?”濯纓回過神來,先是一怔,随即松了口氣,隻要未入長生獄則好。她輕輕伏在淮冥的心口,卻有一種做賊心虛之感,教她十分不踏實。
“現在可以說了,你與那睚眦究竟有何瓜葛?”淮冥伸手攬過濯纓,卻仍待睚眦與她的過往,耿耿于懷。
“此事,當真說來話長,容我慢慢道與你知。”濯纓緩緩仰起頭,分外認真地看向淮冥,二人頃刻間回到了黃泉冢,燭影交錯,對坐飲酒。
濯纓輕啜了一口清酒,方笑盈盈道:“我和睚眦這段孽緣,說起來還是因你而起。當年,滄冥海市遇你,我卻囊中羞澀,後來假借狴犴的名義,向睚眦借了三百珠,這才救下你的。因此,我一直欠債睚眦三百珠,遲遲未還……”
“……睚眦此人,人如其名,睚眦必報,欠錢也如此,他追着我到了霍山,恰是你于人間曆劫那段時日,我就是被他追債追得無處可去,方去了人間,再遇你……”
“……再後來,碧落海我又遇你後,不是被你們帶入永夜?當年,顧清風追殺我到了魔域,我也是無路可逃,恰遇了他相救,我答應他為婢三百年,以還清當年欠債。豈料,造化弄人,我與他不過是做戲給外人瞧,也是陰差陽錯、鬼使神差地,我才成了睚眦未過門的二太子妃?不對,那時我為了保住霍山君的顔面,變幻了模樣,編造了身份,也就是睚眦的婢女輕珞。所以說,睚眦未過門的二太子妃,其實不是我,是野仙輕珞……”
“輕珞,不也是你?”淮冥聽着其中過往,臉色愈發難看,一連幹了幾杯清酒,深邃眸眼裡似添了幾分惱恨,神色一冷,“濯纓,倘若我不曾縱火燒霍山,不曾冰封蓬萊,更不曾攻打仙族,逼你現身,你是否會一直躲在龍宮,以輕珞的身份,嫁給睚眦為妻?”
“怎麼可能?”濯纓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擡眼卻見淮冥似乎極為認真,笑容一霎僵在臉上,取過酒壺為淮冥又斟了滿杯,方正色道,“我根本就不喜歡他,絕不會嫁他為妻。若是沒有你鬧這麼一出,我也會想法子退了那樁婚事。原本,這樁婚事,就是因了睚眦那個小八弟瞎折騰來的……”
“你這話,不會是為了哄我高興,才故意這般說與我聽的?”淮冥端着酒杯,醉眼迷離地看着濯纓。
“當然不是,是我的真心話。睚眦,哪有你生得這般貌美,這般好看……”濯纓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淮冥杯中酒入了口,濯纓見其兩頰绯紅若霞,不禁暗忖,美色當前,任再混賬之人,也不會在此時說些掃興之言。
淮冥忽而起身,走近濯纓身前,攤開手心,捧出三百珠塞給了濯纓,似醉未醉般笑道:“還給他,不許你與他,再有任何瓜葛!”
“好好好!你這酒量不錯嘛!”濯纓笑着接過那三百珠,收入乾坤袋,方又為淮冥斟了滿杯,淮冥剛端起酒杯,則一頭栽倒在案,不省人事。
濯纓擱下酒壺,扶起灑了的酒杯,又伸手摸了摸淮冥那張絕色臉蛋,見其毫無反應,這才眉開眼笑地,悄然而去。
濯纓剛走出黃泉冢,則見蘇葉恰好而至。蘇葉朗聲笑道:“少帝妃,聽說,你找我?”
“你來得正好!”濯纓此時已将為淮冥納側妃一事,抛諸腦後,腦子裡全是睚眦擅闖魔族之事,遂趁勢問道,“聽說,你将水族二太子押去刀山了?睚眦修為極高,能與尊上大戰千八百回合,你就将他鎮壓在刀山,能鎮壓得住?”
“少帝妃,有所不知。刀山設有千刀煉魂陣,任憑那睚眦是大羅金仙,也逃不出那千刀煉魂陣。他若是修為越高,那刀山裡的煞氣則越厲害,隻會吞噬他的魂魄更快。”蘇葉洋洋自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