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纓聽着這話,想起了沉璧當年傷心欲絕的模樣,不禁失了神。回過神來,她冷不丁問了句:“帝姬,她回到黃泉冢,就沒想過去碧落海,将淮冥接回來?”
沉烨垂眸瞧着淮冥,似藏了無盡愧疚:“那時,她可能以為,淮冥留在碧落海,留在父君身邊是最好的。她哪裡知道,那些鲛人會因為淮冥半人半鲛而心生仇視?我那時也未曾留意這許多,以緻于待淮冥逃出了碧落海,慘遭鲛人追殺,我方知,這麼多年,是我這個舅父,出現得太遲了……”
“淮冥,他此生真是太苦了……”濯纓心疼地看着淮冥,緊緊握着冰涼的手,想起滄冥海市重逢的場景,他那般虛弱地綁在珊瑚枝上,這些年來不知受過多少罪,雙眼不覺又紅了,“如今,他竟還為了我這般險惡之人,受此禁術反噬之苦……尊上,當真沒别的法子救他一命?”
“當初,你神魂俱散,他以孤魂引救回了你,已是萬中無一之事。如今,他是遭孤魂引的反噬,與你恰好相反,他這是魂困孤星,命在旦夕。本君再無他法……”沉烨長長歎了口氣,萬般無奈地别過身去,不敢再多瞧淮冥一眼。
“尊上,我來想法子。淮冥,因我才成了如今這般活死人的模樣,我定要想法子救活他。瀛洲有神芝草,凡人服之可長生不老,神仙妖魔服之重傷可愈,或可一試。”濯纓若有所思道。
“瀛洲?可是鎮壓梼杌,三仙山之一的那個瀛洲?”沉烨沉思片刻,方回過頭看向濯纓,“昔年,梼杌曾禍亂荒中,三仙山上仙兩次聯手将之鎮壓于瀛洲,因此,瀛洲素來與魔族從不往來。而後,淮冥又為了你,冰封蓬萊山,如今魔族與三仙山更是勢不兩立。如今,你已是魔族少帝妃,若是前去讨要神芝草,恐三仙山之仙人不會顧念舊情……”
“尊上,所言甚是有理。所以,我不打算托舊情去讨神芝草。”濯纓似已有籌謀,緩緩松開了淮冥的手,拂袖起身,分外認真問道,“敢問尊上,淮冥為救我為禁術反噬之事,可曾傳揚出去?”
“淮冥乃是我魔族少帝,是魔族将來,他遭此危難自不能走漏半分消息。現今,你、我、蘇葉、蘇木,我們四人是絕不會外傳;還有你那個搗藥的丫頭,我瞧她整日搗藥診病,倒不似個會多嘴的。隻那個傳書的靈鳥,瞧着是個多嘴多舌的,好在自她回到黃泉冢,蘇葉一直暗中盯着,暫未走漏一絲消息。”沉烨将知曉此事的一衆人皆逐一分析了一遍,提及夙厭離時有些擔憂。
“那就好辦了。那隻黑烏鴉,她不敢洩露消息的,我有她的把柄。此番前去瀛洲,還望尊上借我兩個得力幹将,助我成事。”濯纓目色平靜,似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好,隻要你有法子救活淮冥,這魔族之人任你差遣!”沉烨沉聲應道。
“多謝尊上!”濯纓微微颔首道了謝,則隻身離開了九幽洞府。
濯纓回到黃泉冢,未見沉水煙和夏清侯,而召來了蘇葉、蘇木和夙厭離。此去瀛洲,恐免不了一場大戰,帶着蘇木和蘇葉,也算是個幫手,唯獨這個夙厭離,瞧着打架不行,吵架也用不上。
甚至夙厭離自個兒也覺得蹊跷,遂納悶道:“霍山君,你這想通了,能前往瀛洲走一遭,給七太子一個交代,也不枉我先前替你們走這一遭!隻是,你去瀛洲就是了,這帶着我去,豈不礙事?”
“怎麼會呢?你這個角色,十分要緊,豈會礙事兒?”濯纓笑了笑,伸手攬過夙厭離的肩頭平,分外親近道。
夙厭離有些驚駭地後退半步,掙脫了濯纓的手,似乎覺察到了大事不妙,欲溜之大吉,卻為濯纓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手腕,卻聽濯纓輕笑道:“你可是魔族少帝妃,霍山君,濯纓,這是欲往何處去?”
“我是……你,濯纓?那你,又是誰?”夙厭離驚在當場,不再掙紮,分外驚異地看着濯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