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座座樹屋的傾倒,随之而來的是起此彼伏的慘叫聲。
妖光與劍影漫天,求饒混着厮殺的喊叫不絕于耳。
柳安在隐秘處被顧子凡死死捂住了嘴,她眼睛瞪得渾圓,眼睜睜看着慘案在眼前發生卻沒有辦法。
金色的護罩将這處小部落籠罩住,綠甴曱一族即便有心想跑也無法離開。他們雖然奮起抵抗了,然而他們這一族本就是小妖,哪裡比得上氣勢洶洶有備而來的六合堂。
這是屠殺!這是一邊倒的滅族屠殺!
有附近的妖族聞聲趕來,見此場景全都轉身遁走。
柳安猛地摔開顧子凡的手:“你幹什麼攔着我?你怎麼這麼冷血?我們得去救人啊!”她的眼神充滿控訴。
顧子凡面色也不好看:“你要去救人?你要以什麼身份去救?或者我說的更直白一點,你有這個能力救人嗎?就憑你,連這個困妖陣都無法突破闖進去!”
柳安噎住,才不甘道:“可是,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着綠甴曱一族被六合堂殺光嗎?”
她的身子都在顫抖,為什麼人能兇殘到這地步?這可是滅族啊!那些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
雖然是妖族,可他們外表也如同人一般,這些人怎麼下得了手?
這些綠甴曱一族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他們驚恐地圍攏在一起,對這突如其來的災難充滿困惑和恐懼。
隻是六合堂等人将這處天地布上困妖陣法,避免放過任何想要逃跑的綠甴曱族人的時候,才冷笑着甩下一句這是國師的命令,便判處了他們全族的死刑。
顧子凡:“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即便出手也隻是多搭上我們的性命而已。”
慘叫,求饒,冷笑,怒喝。
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柳安耳邊隻能聽見這些聲音。
說她聖母也罷,她無法做到對這慘劇視而不見。她轉身朝金色護罩沖去,馬上便被護罩的力量反彈了開。
護罩發出餘威的蕩漾波紋,有六合堂弟子注意到這邊的異況向這邊而來。
顧子凡低罵了一聲,身形奇快将欲要爬起的柳安擄走,再度藏到陰影裡。
感受到懷裡柳安的掙紮,他忍無可忍的低喝道:“夠了,不要鬧了。你是不是真的想死?你如果真的想死我現在就可以幫忙了結了你,而不是你這樣莽撞而連累我!”
懷裡的柳安果然安靜下來,顧子凡松了口氣。
他小心擡眼看去,見那弟子在護罩邊緣沒有發現異常離去了,他才放心下來。
突然感覺到懷中一片濕潤,他不由得怔住。
柳安沙啞的聲音響起:“我隻是想着能救一個是一個。”
顧子凡歎了口氣:“師父發現有妖族在偷窺監視我們,把那自稱是太虛殿主的領頭大妖揪了出來。這才知道我們混元宗和六合堂都被監視了,六合堂最近有些異動,師父讓我也來看看六合堂的情況。我一路追蹤他們到這裡,他們明顯是計謀已久。現在一切早已成定局,我們不能出手也沒辦法出手。我們的力量無法與之抗衡,就算勉強上去也隻是多搭上我們兩個而已。”
其實他沒說的是,他昨晚跟丢了六合堂衆人後卻莫名找到了柳安。他不忍心離去,守了她一夜,直到天快亮才離開。
感受到她的身子在輕輕發抖,顧子凡不自覺将她樓緊了些。
許久才傳來柳安低低的回應:“……嗯。”
這場一邊倒的戰事沒有持續太久,傍晚時分火光沖天,火光燒紅了天邊的晚霞。
綠甴曱一族的族地,已然是一片火海。
斷壁殘垣,屍橫遍野,入目之處一片瘡痍。
柳安站在陰影裡,愣愣看着六合堂一行人迎着火光志得意滿的離去。
獵妖師,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
她看了眼身旁的顧子凡,即便他們相識了這麼久,她在這一刻也同樣覺得陌生。
不發一語,她身形一動便躍入了火海之中。
“柳安?”顧子凡驚了一下,回頭見六合堂衆人的身影早已遠處才松了口氣,跟随柳安的身影而去。
身處火海之中,柳安心中是一片悲涼。
她凝聚心神,雙手揚動,此處便起了風。
手的速度加快,風便也越發的大。狂風吹亂了她的發,亂發迷住了她的雙眼。
夕陽之下,一片火紅被風拔起,在半空中圍繞在灰色的窈窕身影旁,不消片刻便漸漸湮滅,隻留一地的黑煙。
顧子凡安靜地看着她,沒有出聲,隻是跟在她身後。
柳安緩慢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在這種攻勢下難道還有幸存者嗎?可能嗎?
直到走累了,她才歎了口氣,蹲在原地發呆。
腦海裡一片混亂,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
顧子凡走到她跟前,輕聲道:“柳安,你留在這裡也無濟于事,我們走吧。”
“是啊,此刻留在這裡又有什麼作用?難道演這一副傷感的模樣給死去的綠甴曱一族看嗎?”柳安自嘲笑笑,她隻覺得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包裹了她全身,讓她什麼興緻都提不起來。
柳安苦澀一笑:“我是不是很聖母?明明自己什麼也做不了,那麼弱卻還想着多管閑事。”
顧子凡皺了眉:“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