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騎劍課依舊是艾爾薇的受虐課，歌斯特并未因混血考核時的種種而對她有任何留情。

憑借身手，偶爾她也能與他對兩招，但更多時候不是在撿槍就是在撿槍的路上。

由此她才逐漸意識到，他的實力與班級裡其他人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并非一兩年課堂學習所能達到，而是多年練習的結果。

如是數周後，缺席的某生終于養好了腿傷，回歸課堂。

加雷特并不知道艾爾薇和自己同班上課，以至于當他在訓練場上看見她時，第一反應是想跑。

“加雷特同學，”艾爾薇先一步叫住了他，“對不起，那天我射箭失手了，真的很抱歉。”

他艱難轉身，扯着嘴角：“沒，沒關系。”

有關系！關系大了去了！

本來喝過魔藥喝躺上一段時間也就好了，但她的所作所為讓他一想起她就控制不住地害怕，說出來都丢人，他連做了好幾天自己被人扒光衣服的噩夢。

“你能跟我對練嗎？”她問。

以歌斯特這樣的打法，在她基礎不穩固的情況下，每每疲于應付，便很難有所進步。

“不能……”加雷特艱難拒絕，“你都對我那樣了居然還來找我？求你了你跟别人打好不好？”

艾爾薇想了想，說：“那不如來做個交易吧，你做我的陪練，我給你等價魔藥，什麼都可以，你指定我就做。”

加雷特呆滞一瞬：“原來你是魔藥師啊，那很難學诶，居然不是魔法師，真羨慕你們這些天才，這也會那也會。”

艾爾薇笑了笑：“隻是遇到了幾位好老師。”

“我就不行，再好的老師也沒用，魔法魔藥統統學不會，隻能老老實實修騎劍課，不過能做姐姐的騎士，也很好。”

他的每一位老師在遇見他之前都不相信，世上真有如此油水潑不進的學生，最終來一個敗北一個，成功幫他打響“廢物繼承人”的名号，并享譽全國。

“姐姐……”艾爾薇一直覺得他很眼熟，再一細想才意識到他的身份，訝然問，“作為雷恩公爵府的繼承人，難道你既沒修魔藥學，也沒修魔法學，隻修了騎劍課？”

雷恩公爵府是目前四座公爵府最特殊的地方，十數年前與精靈的一戰讓前公爵就此殒命，現在手握巴頓城權杖的是他的女兒西莉亞。

她不僅是巴頓城的第一位女公爵，也是整個蘭蒂斯國度建國以來的第二位女公爵。

猶記得三年前豐宴與雷恩公爵府會晤，至今未婚未育的女公爵大人将自己唯一的弟弟定為下一任繼承人。

“你也覺得很離譜是嗎？”加雷特歎氣，“你們都這麼想，騎士怎麼了，騎士也很強，這樣我就能一直守護姐姐。”

“可是，”艾爾薇直言，“這是魔法的時代，武技再卓絕，在魔法能量面前也根本不堪一擊，難道你要用血肉之軀抵擋特級魔法？真的到了生死一刻，隻怕還是姐姐保護你。”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被毫不留情地點破假象，加雷特一時面紅耳赤，不知是羞是怒。

多年前的一幕幕透過密室門那狹窄的縫隙刻進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提醒着他自己的無能與無助。

可很多時候也不是他不想努力，嘗試無數次後他自己都不得不接受自己是個廢物的事實，沒天賦就是沒天賦，勉強也勉強不來。

每次參加的重大宴會，其實都是貴族同輩們的攀比會，交流時永遠繞不開“魔法”的話題，擁有不盡資源的繼承人們生來便遠遠甩開了普通人一生難以跨越的距離。

即便自己強于普通人，和這群人相比也完全不值一提，反而因為離得更近而感受到更強烈的壓迫，尤其他這一代湧現出了太多天才人物，讓人前所未有地絕望。

艾爾薇并未顧及他失控的情緒，有些話不吐不快：“她讓你做繼承人，想必對你寄予厚望，可如今的你别說守護那座城，便是那個人你也……”

“你懂什麼！”加雷特揪住了她的衣領吼道，“你們根本都不知道……！誰知道我是怎麼想的，誰關心啊！”

艾爾薇掙了一下，沒能掙開，還不待她說什麼，他的拳頭已經揮了過來。

周圍學生不知道二人是怎麼吵起來的，但知道他們是怎麼打起來的，還知道誰打赢了。

當艾爾薇将加雷特的腦袋摁在地上時，所有人都忍不住偷瞟歌斯特，嗯，第二個“受害人”出現了。

加雷特看着圍上來的大部分人臉上都挂着這樣那樣的笑意，難堪不已，生生被氣出了眼淚：“滾開啊嗚嗚嗚……”

“呃……”艾爾薇慢慢松開他，“抱歉，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