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薇在對方身上摸索了一番,除了工會衣物外并沒有攜帶任何能代表身份的東西,隻有一個被燒毀大半的儲物匣,裡面的空間勉強能打開,開啟的時間卻不長,對于她這不熟悉其中物品的人而言,不足以查看,也不知還能不能修好。
右側的這個是青年魔法師,那麼左側……
艾爾薇走到對面在一地焦黑中仔細查看,卻發現除了灼焰并沒有其他魔法留下的痕迹,正當她疑惑時,意外發現一小片地方殘存着些形狀不同尋常的黑灰,似乎是殘骸。
她一直以為那個年長的魔藥師扔出魔藥後逃跑了,卻沒想到他并沒有走,而是主動赴死,身上的一應物件都被焚毀,再無線索。
陰影裡的勢力像隻龐大的蜘蛛,将自己的網滲透進了各方各面,她原以為工會能為自己帶來庇護,可若是工會内部本就不單純呢,又如何護得住她,再進一步,學院呢……
艾爾薇心情凝重,望向艾勒森林,又回望蘭蒂斯國,久違地再次感到無處容身。
此刻失去所有代步工具的衆人隻能徒步返回,歌斯特背着阿羅克,科裡安背着凱拉,前往最近的圖瓦鎮。
在歌斯特的【疾影】魔藥輔助下,一行人趕路的速度并不慢,隻是長時間奔波對身體負荷太大,趕到圖瓦鎮的旅社後,到達極限的科裡安倒頭就睡。
“現在怎麼辦?”寶拉問,“我們要聯系學院嗎?布蘭博總會已經信不過了。”
“這太耗時了,”艾爾薇想了想說,“要不聯系瑞特利公爵府吧,我寫封信給二小姐彌耶,她一定會想辦法幫我們的。”
寶拉不知道她們的關系,從未想過可以向她尋求幫助,但這似乎是眼下最好的選擇:“好,那就試一試。”
歌斯特:“我和你一起去。”
她看着他略顯蒼白的臉色,說:“我去就好,你留下休息。”
歌斯特搖了搖頭,她見說服不了他,隻能同意。
艾爾薇的信極為簡短,隻說了他們遭遇襲擊,隊伍裡有兩人情況不妙,請她幫忙安排一個隐秘的地方,找來藥師診治,并對外嚴格保密。
她将信封好後,卻見歌斯特也寫了一封信,寫着“赫爾維亞公爵府(收)”。
歌斯特拿過她的信一并遞進窗口,同時出示自己那枚嵌刻火焰與“H”紋路的公爵府銀徽章,說:“請盡快送達。”
處理人查看徽章無誤,在兩封信上蓋了個同樣的紅色火焰紋路郵戳。
艾爾薇:“這是什麼意思?”
歌斯特:“公爵府加急寄送特權,你也有。”
普通人需要一定金錢才能辦到的事,作為貴族隻需出示代表身份的憑證。
艾爾薇正想着或許回去以後也可以用這種方法寄魔藥,突然發現他眉頭緊皺,鬓角染上薄汗,臉上隐約有抹銀色紋路,一現即消。
她立刻取出鬥篷披在他身上,将自己的白鬼面具為他戴上:“快走!”
二人沖出郵局,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狂奔。
歌斯特本不想讓她知道這些,可她緊緊抓着他的手,一如幼時那般。
“不能回旅社,”他反手握住她,“去小鎮外。”
“多久了?你這樣多久了?”艾爾薇啞聲說,“這一路來你都……”
歌斯特隻道:“你是問這一次嗎。”
她心裡一沉,情況似乎遠比自己所見所知的更糟糕。
二人剛跑出圖瓦鎮,晴朗的天空便飄起了細雪,而後越下越大,狂風夾雜着雪粒,猶如暴雪過境。
他們都很清楚這不是自然的天氣變化,而是受他的影響。
“就到這裡吧,”歌斯特松開她,“别再跟過來,我控制不了。”
他身上的魔法紋路時隐時現,但艾爾薇不清楚現在他體内的魔法能量暴走時會造成多嚴重後果,隻能說:“好,我在這裡等你,但如果天黑之前你還沒回來,我會去找你。”
歌斯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跑向荒林深處。
艾爾薇默默念着:“【高級·消隐】的配方是,分離300克新鮮百歲蓮的花蕊與花瓣,分别以溫水慢煮和水汽蒸熏至無色,收集浸出液和純露……【高級·療愈】的配方是……”
她從高級配方背到特級,但直到天黑也不見歌斯特回來,沒作猶豫,立刻向他離開的方向而去。
艾爾薇原以為自己滿森林找他,容易迷失方向,可很快就看到無數開着冰花長着火葉生着金屬與岩石倒刺的藤蔓纏繞于樹,還伴随着四處彌漫的霧氣,像蟄伏的怪物在呼吸。
她順着它們蔓延而來的方向走,承受着越來越強烈的風雪,終于在藤蔓中心看到一個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歌斯特已經陷入昏迷,身上的魔法紋路徹底成形,不受控制的能量在身體裡流竄,找不到出路,便将肌骨盡數絞開。
一個人走了這麼遠的路,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獨自承受着紋路崩潰帶來的痛苦。
艾爾薇心下發酸,小心扶起他靠在自己身上:“不要抵抗,不要害怕。”
深藍色海浪紋路自她白皙肌膚上浮現,逐漸清晰,擴散開來。
她試圖用自己的魔法能量牽引着他,讓他體内暴動的氣息順着溫和平穩的紋路前行,可兩種魔法能量相接觸的一瞬間,如山似海的冰系立刻将微不起眼的水系吞噬。
他們目前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小時候管用的方法如今已完全不起作用。
“那就向我來,”她與他抵額,低聲說,“那就向我來……”
艾爾薇以精靈語輕唱小調:
『月光破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