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學生嘶了一聲，他們知道克魯斯來自魔藥師工會，卻沒想到是一位高級魔藥師，恐怕他來學院根本就不是為了看書上課，而是要成為老師的弟子。

凱拉指尖點着扶手，不疾不徐：“高級魔藥師有什麼值得賣弄的，在第九，這隻是最基礎的基礎。小艾爾薇，想不想給他看看呢。”

艾爾薇會意，面色平靜地取出自己的高級魔藥師徽章放在桌上，“咔哒”一聲。

其實心裡樂得冒出了一連串的小泡泡。

人群裡不知是誰沒忍住，爆出句“我艹”，接着便是尴尬又微妙的沉默。

克魯斯終于維持不住表面客氣，不是，這有可能嗎？她才幾歲啊？隻是個魔藥學院的學生，怎麼成為高級魔藥師的！

凱拉：“克魯斯，在我的魔藥室欺負我的學生，誰給你的膽子？在她這個年紀，你會做初級魔藥了嗎？等她到你這個年紀，特級魔藥師足以評價她嗎？你引以為傲的天賦算什麼東西！”

很多人隻知道凱拉優秀，名聲在外，便想當然以為她耐心溫柔，符合自己心目中對完美老師的所有期待，可唯有接觸過的人才知道，為什麼從她來到蘭院開始，便被稱為“最不能冒犯的老師”，這麼多年，沒有之一。

事情再無轉圜的餘地，開學以來積攢的威望也落了一地，克魯斯的臉色難看得厲害，沒看任何人，握着拳頭離開了。

這個頭一開，陸陸續續有人轉身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哪怕頭壓得再低，動作再慢，甚至響起了壓抑的抽噎聲，也沒能等來老師的寬容，憤恨者，不甘者，懊悔者，走了足足近一半。

凱拉看着餘下的人：“今天看不出你們的态度，不過諸位一定看清楚了我的态度，這就是第九魔藥室。

不想留下的人随意離開，想留下又自以為高人一等之人，做好你們的表面功夫，否則我随時清人，哪怕是畢業前一天，哪怕最後一人不剩。我從來不缺學生，可也沒有太多學生！”

衆人不約而同低下了頭，做一群沉默的鴕鳥，人群裡有幾個人晃了晃，最後還是離開了。

他們覺得自己裝不住，又比不得克魯斯，人家已經是高級魔藥師，去哪裡都底氣十足，不在乎蘭院畢業生的身份，可他們在乎啊，倒不如及時止損。

凱拉繼續說：“你們剛來時我提過要求，兩個月内制作一瓶普通品質的初級魔藥并記述過程，不得重複，下學期時間減半難度翻倍。如今期限已過，上交作業。”

不少人因此變了臉色，嗫嚅開口：“老師，能不能寬限幾天……我，我們太忙了……又要上課，又要……”

其實寶拉早已交代過了這件事的嚴肅性，隻是那時沒有多少人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又抱着“法不責衆”的僥幸心理，集體敷衍。

但看到方才種種，他們終于知道凱拉老師的強硬手段，決定命運的大刀高懸在頭上，卻為時晚矣。

寶拉将自己制作的【中級·振山】和寫着制作過程的紙遞給凱拉。

艾爾薇正要開口，凱拉對她說：“你剛回來，現在管你要也太強人所難了些，但三、四、五月的仍是要補，一個月後給我三瓶，能做到嗎？如果來不及，制作特級魔藥一事便先放一放。”

艾爾薇點頭：“能做到。老師，我尚有餘力，想嘗試制作【特級·療愈】。”

凱拉知道她是為了阿羅克才選擇這種魔藥，神情終于有所緩和：“好，我想辦法為你提供材料。”

正在制作初級魔藥的學生們：“……”

特級……那可是特級……總以為已經足夠驚訝了，沒想到還有大浪在前面等着，罷了，罷了罷了，今天還差這一回嗎……

雖有寶拉帶頭，可僅寥寥數人取出自己的魔藥和制作過程，凱拉接過後卻直接轉手：“小艾爾薇，你來判定是否合格，可有作假。”

艾爾薇接過查驗，這些魔藥都是【初級·療愈】，作為課堂上必教的，選擇它雖然讨巧，但十分高效。

她将每一瓶打開，對着光線輕輕晃了晃，觀色的同時讓氣味散出來，而後用指尖蘸了蘸瓶口感受粘稠度與顆粒感，對照着上交的方案，她用筆一一勾畫，指出不少纰漏。

如果他們完完全全按照自己寫的過程制作魔藥，不該是這種品質，顯然是中途出了些許偏差，隻是魔藥已經制作完畢，無法改變，便隻能在方法上加以粉飾。

最後上交魔藥的學生是馮·澤西，艾爾薇還記得他在《初級材料課》上反駁喬納特的情形，沒想到他也來到了第九。

隻是她一打開魔藥瓶就皺起了眉，再三看了看他。

馮·澤西散漫道：“看魔藥，别看我。”

艾爾薇掃了一眼制作過程，遞還給他：“你重寫吧，錯處太多我不想改。”

他用了她交給工會的魔藥制作法來制作【中級·療愈】，卻寫了常規制作流程，完全對不上。

“哪裡不對？”

“所有。”

聽到這兩個字，他才收起幾分笑意：“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