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終究是象牙塔，裡面的學徒自認為成熟，卻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直面殺意。

不停地有老師得到消息，趕來魔藥學院，沉睡的蘭院被強行喚醒，從第一魔藥室傳出來的低低的議論聲裡夾雜着些許哭聲，太過壓抑聽不分明。

“小艾爾薇，你跟我過來。”凱拉出現在第九的門口。

艾爾薇輕輕拍了一下寶拉的肩膀示意她别擔心，跟老師一起去第一魔藥室。

屋裡站着的每一位老師都十分嚴肅，費德娜院長和萊溫院長被衆人簇擁着坐在最中間。

她扶住自己疼得要裂開的額頭，緊抿的唇角不受控制地顫抖着，蒼老的臉上挂滿淚痕，手裡拿着手絹卻根本沒心思去擦。

“小艾爾薇，”凱拉緩緩開口，“你看到兇手了嗎？”

艾爾薇搖頭：“對不起老師，我沒有看到，我去的時候她已經……”

“這大晚上的你去那裡幹什麼！”一個老師忍不住大聲說，“栗蓮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艾爾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老師，您認為我是兇手？今天之前我從未見過她。”

“連流出來的血都還是溫熱的，這個時間點前後腳的功夫，你卻出現在那無人會去的地方，難道不可疑嗎！見到屍體都能如此冷靜，你這是什麼心理素質！”

聽完這句話，艾爾薇不由向那位角落裡的學生看去，這個人去小徑不也很可疑嗎？隻是因為他喊了句“死人了”，就不值得懷疑了？

但自己去那裡的原因她不便說，否則就不得不提及納希蘇思的事情。

她道：“緻命傷口在頸部，不止一道，如果兇手是我，噴出的血迹一定會濺滿我的身上，這點時間要把自己打理幹淨，一定來不及不是嗎。”

雖然她更想說，她的匕首用得很娴熟，如果是自己下手，一定是一刀斃命，且切口幹淨利落，絕不會有那麼多割痕。

“你……！”這位老師一下子就說不上話了。

艾爾薇：“老師，與其關注我，不如想想死者和兇手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那麼偏僻的小徑，那麼近的擊殺距離，若不是互相認識，誰會放下戒心。”

凱拉點頭：“兇手如今應該還在學院内，嚴密封鎖蘭院，任何人不得出入！讓所有學生都留在自己的宿舍内，以免再發生不測，老師之間先自查，再根據栗蓮的人際關系網進行排查，聯系宿管，先鎖定剛回宿舍的學生！”

“照凱拉老師說的做，”萊溫示意艾爾薇和那名學生瑞恩，“你們兩個孩子先回去吧，注意安全，不得對外提及今夜看到的事情，以免引起恐慌。”

“都是因為我……一定都是因為我……”費德娜捂住心口，聲音沙啞不堪，“都是因為我她們才會……”

“院長！”

“院長……”

“院長，您别這樣……”

隻有凱拉知道她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溫格莉的離去已經讓費德娜院長深受打擊，這個被她視為接班人的孩子，因伏擊死在了從盧多鎮返回學院的路上，連同六個出色的孩子。

而緊随其後遇害的，是第一魔藥室最出色的學生栗蓮，她與芙蘭同屆，是連續兩年排名第一的銀徽章。

種種巧合表明，這場針對第一魔藥室的狩獵，其實最終都指向了院長本人。

艾爾薇的那句提醒并非空穴來風，凱拉曾告誡過院長時刻注意自身安全，可誰能想到，對方的手段并不是直接用在她身上，而是她最在乎的門生們。

她們的死亡與直接要了院長本人的命無異。

凱拉握住費德娜院長的手：“這些事情不是您的錯。”

“小凱拉，”費德娜用力回握她，“如果我出了事，魔藥學院由你全權負責。”

衆人為院長的這句話震驚不已，愛音和帕貝德沉聲說：“院長，請您三思。”

凱拉皺眉：“您不能這樣做。”

費德娜卻并沒有收回自己的決定，看着他們道：“名譽院長凱拉老師比任何一位副院長都适合接任我的位置。萊溫院長，請即刻組織魔藥學院院長任免決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