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來了,”帕法揚起下巴,“學長,我輸了,欠你一桶酒。”
坐在他身旁的那個人卻出乎聆的意料——蘭蒂斯分會會長伯恩哈特。
“你已經欠了我三桶了,”他現場表演了個催債,然後才道,“你好,師妹。”
這個稱呼很特殊,不是學妹,更注重師門之間的傳承關系。
聆在二人面前空着的椅子上落座,道:“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很謹慎,沒關系,”帕法說,“師兄們會展示出最大的誠意來與你交換信任,我們是凱拉老師帶的第一屆弟子。”
那時候還沒有第九,他們連制作魔藥基本都是蹭第一魔藥室的。
聆看着伯恩哈特,問得極為禮貌:“您是留級了嗎?”
帕法:“好,她還是問了,又欠你一桶。”
伯恩哈特比了個五,道:“不,‘學長’隻是他和我的妻子的口癖。”
開學那天她找他們問路,一口一個學長,同為新生,比她也清楚不了多少的二人硬是憑借過人的記憶和頭頭是道的分析,成功地把人送去了魔法學院。
對了,她是魔藥學院的。
直到後來三人在第一魔藥室重逢,無語相視了很久。
她一直沒有改口,帕法便也跟着叫,伯恩哈特抵抗無果,隻能由得他們去,卻也沒想到在未來的某一天,這能為他們決定要做的事派上用場,幾乎沒有人懷疑他和老師的關系。
聆:“我想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并不是凱拉老師的學生,而是師從雅歌·赫爾維亞女士。”
帕法接過話:“和一位極其出色的森林藥師?”
這番對話讓她皺起眉,終于目露動搖之色,這是自己和凱拉老師單獨說過的話,這兩個人……
伯恩哈特:“是老師讓我們來找你的。”
帕法:“她讓我們找第一名,她知道你會赢。”
悶悶的悲意湧上來,聆的嗓音有些低沉:“老師走了。”
一時間,三個人都沒有開口。
如果她還在,今夜一定會出現在這裡,他們會坐在她身旁,聽她說話,無論什麼都好。
不想氛圍總是如此低落,聆率先開口:“老師有什麼交待嗎。”
伯恩哈特:“你要做分會的副會長,從帕法手裡接管研發部和銷售部。”
“好。”老師想要的,她都會去做。
“然後,站在老師的對立面。”
她詫異地睜大眼睛,這回是真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帕法解釋說:“明面上我是老師的人,代表她的意志,為她沖鋒陷陣,但實際上,伯恩哈特的想法才是她真正要做的事,你要和他一起,反對我,你要瓦解我的勢力,你要推翻老師的權威。”
聆陷入沉默,隐隐知道了為什麼老師會這樣安排,可理智與情感完全無法統一。
她要她踩着她的屍骨走上去。
還有什麼比斬落舊神以造新神來得更快。
伯恩哈特給她足夠的時間,這些年來他總是為反對老師的人發聲,有些出于她的授意,但更多的是為了維持人設不倒而做出的表演,他們都知道這是虛假的,可風刀霜劍真實地朝她而去。
恨她的人太多,想要将她拽下神壇的人太多,把攻讦她視為政治正确的人也太多,所以才有了她的反其道而行之,帕法總是提出一些激進的條件,由伯恩哈特一一去駁斥、折中,說出她真正的訴求。
聆看着眼前的二人,不知道他們用這樣的方式為老師做了多少事。
她緩緩摘下自己的面具,坦誠相待:“不這麼做,我也能完成老師的交待,世界薄待她,我會為她讨回這一切。”
看着這張能一眼看出來和誰相似的臉,伯恩哈特和帕法震驚地對視一眼,瞬間确定了她的身份。
“既然隐藏了就一直隐藏下去吧,暫時别暴露你的身份。”帕法道。
伯恩哈特頗為感慨:“不愧是老師,不聲不響地推給我們一枚王棋。”
帕法:“……”
夠了你這個老師最虔誠的信徒。
聆把面具戴回去:“看來,我得像個傻子一樣,去和傻子打交道。”
得讓自己看起來無權無勢,隻能依附于老派勢力,才不會引起太多忌憚,否則赫爾維亞家的繼承人,誰敢驅使她,誰又會相信她毫無野心。
可惜是伽文先找過來的,否則她一定不會對他說那些話,而是滿臉通紅地哭一場,好叫他相信自己受到侮辱了也隻會吞悶氣。
帕法聳肩:“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要獲取研發部和銷售部的信任,那麼兩個人很重要,阿黛萊德·普瑞納斯部長和維德禮·澤西部長。”
“我會盡力的。”
自己手握魔藥配方,二人以往的相處也相對融洽,要打動阿黛萊德不是難事,至于維德禮……
聆沉思着離開回房,卻在自己的門口見到不少人,看起來都是來找她的,但她不在,他們又不肯暫時離開,以免被其他人搶占了先機,索性都聚在了這裡。
馮·澤西率先說:“單獨聊兩句?”
維德禮拽住他:“小王八蛋,你給我往後稍稍!”
聆:“你們可以一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