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傅遇害一事,諸位可有想法?”沈裘坐于高台之上,神色凜然,台下衆人皆是連大氣也不敢出。
話說她二人從屋子裡逃出來以後,大批士兵便前來支援,待火滅淨之後,便來了幾人進去将馮武的屍體給擡了出來。
馮武身上幾乎全是燒傷的痕迹,臉部甚至已經毀得快要辨認不清。
“将軍,太傅屍身已在此,”一名士兵拱手道:“請将軍決斷。”
尹曼琳還未作答,便匆匆跑來一名士兵,俯首道:“将軍,陛下召您前去。”
沈裘兩指撚着貢茶茶葉,一字未發,便叫人發覺一陣威壓襲來,尹曼琳雙手抱拳,跪地行了一禮。
“禀陛下,火勢已滅,隻是太傅……”尹曼琳頓了片刻,自責之情溢于言表:“是臣無用,沒能平安将太傅帶離。”
“星河這是哪裡的話?你滅火有功,朕要重重賞你才是。隻是這太傅之死,”他眸子一轉,往台下掃視了一眼,道:“朕倒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何會無故起火?”
尹曼琳一怔,道:“陛下是懷疑,此乃有人故意為之?”
她随即吩咐道:“去把杵作召來,驗屍。”
林歲歲手一顫,摸出方才偷偷帶出的那塊被燒得隻剩了一角案闆。
不能讓他們懷疑到裴之珩頭上,得想辦法把這東西給毀了才行,她正暗自思忖着,上方卻冷不丁冒出一個聲音:
“話說今日怎的不見裴之珩?朕分明記得,幾個時辰前他還随林府的馬車一同入場了。”沈裘說這話時身子微微前傾,目光緊緊停留在林歲歲身上,“如此重要的節點,他不在場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一衆男女老少杵在一旁,對着馮武的屍身便是一陣哭嚎,一婦女走至台下,以頭锵地道:“陛下,我兒死得着實凄慘,您可一定要為我們作主呐。”
沈裘被吵得頭疼,索性單手扶着額,将臉别到一旁去,不看這眼前的慘狀。
“陛下,”杵作驗完了屍,便顫巍巍跪到沈裘跟前,道:“小的核驗了太傅的屍身,并無異常,,隻是身上被火燒處有些奇特,小的鬥膽猜測,此火應當不是普通的火,而是由靈力所引發。”
“朕若沒記錯的話,這東臨之人當是精通火術的,”他故意頓了一頓,竟扯出一抹笑來,道:“林歲歲,你和那東臨皇子相處甚久,應當最了解不過了罷?”
林歲歲晃了一下神,随即兩膝着地,雙手交疊舉至胸前,恭敬地扯謊道:“回陛下,裴公子近日身子多有抱恙,想來當是去了醫館。殺人放火這等事,他應當是做不出來的。”
“是麼?”沈裘眸光狠厲,揮手下令道:“來人,即刻給朕去醫館搜尋。”
“不必了。”一道幽幽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衆人皆回頭看去,隻見少年手持一把折扇,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徐徐走來。
他走到林歲歲身旁停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咔擦’一聲将手裡折扇收起,笑問道:“不知陛下喚裴某有何要事?”
沈裘一見了他,面色便也緩和了些,還擠出一個假笑來,道:“方才衆人皆聚于此,卻獨獨不見裴公子,不知是去了何處?”
裴之珩淡聲答道:“在下不過在這四周随處逛逛罷了,不想擾了您老興緻,在此賠罪了。”
衆人皆噤下聲來,空氣霎時凝滞下去,沈裘頓時換了副面孔,冷笑道:“方才你這位小娘子可不是這麼說的,她說你身體抱恙,當是去了醫館。”
完了,她還真是好心辦了壞事,林歲歲暗道不好。
裴之珩微挑起一邊眉,斜眼看向林歲歲。
她竟還扯謊幫自己打了掩護?
沈裘微眯起眼,沉聲道:“林歲歲,你竟敢為了包庇此人欺騙朕,看來”
林歲歲面不改色道:“回陛下,臣女方才隻是猜測,非有欺瞞陛下,包庇他人之意,還望陛下網開一面,莫要因為臣女的一句話,牽連上整個林府。”
“大膽!”沈裘驟然把手裡的酒杯摔下,怒道:“敢在我朝中暗害太傅,當是死罪,來人,給我把他抓起來。”
“陛下息怒,”林歲歲急忙辯道:“眼下證據尚不足以證明太傅為誰所害,陛下可莫要抓錯了人才好。”
可壓根沒人聽她辯解,一衆士兵擁上前來便要将裴之珩帶走。
“等一下,”眼見情況不妙,又不能真的讓人把戀愛腦給帶走,林歲歲一時腦熱,便索性撲上前擋在了他身前,道:“陛下可否給臣女一些時間?臣女定能查出真正害死太傅的兇手。”
裴之珩沒想到她會有這般反應,身形微微一怔,凝聚靈力的手不動聲色地收起,等着看她接下來會做什麼。
沈裘一招手,士兵便立刻停住了動作,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發落。
“林歲歲,朕念在林氏救人有功,不治你的罪,你也最好識相點。”
“陛下,臣女隻是覺得太傅之死太過蹊跷,想要查明真相,還無辜之人一個清白罷了,”林歲歲林歲歲彎下身子,雙手疊交着舉過頭頂,哀求道:“懇求陛下給臣女一個機會,若三日後仍查不出太傅死因,臣女願與裴公子一同受罰。”
見沈裘沒了言語,她便咽了口氣,繼續道:“陛下,今日當着諸多大臣的面,您應當也不想太傅如此不明不白死去罷?”
沈裘忽地擊掌大笑起來,笑罷,看向林寂,道:“愛卿,你這千金倒是敢說,這點可跟你一點不像啊。”
林寂本就被好閨女這一出整得直冒冷汗,又聽沈裘這麼一說,更是吓得頭都不敢擡,連連恭維道:“陛下,是臣教導有疏,小女并非有意冒犯陛下,望陛下……”
“朕倒是喜歡這丫頭心直口快,”不等他說完,沈裘便出聲将話打斷,道:“好,既如此,朕救給你這個機會。星河,朕命你前去看管他二人,若有任何異動,及時向我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