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從背後吹來,一股涼意霎時間席卷全身,林歲歲腳底一軟,又聞得身後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便立刻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擡腳離開房間,随後将屋門恢複了原樣。
那老漢大搖大擺地走進屋來,懷揣着的卻不是生病的孩童,而是一把生滿了鏽的大刀。
林歲歲調整好呼吸,故意朝他身後瞅了瞅,問道:“孩子呢?”
老漢将刀往桌上一擱,又透過門縫瞥見了屋裡的人,立刻變了一副神色,惡狠狠地看向林歲歲,沉聲道:“你進去過了?”
他這番話倒是驗證了自己的想法,看來方才被五花大綁的那位女子便是被這人誘拐到此處來的。
既然他已經發現了,那不如就順着來說,林歲歲從懷裡摸出一兩銀子,塞到對方手裡,道:“屋裡那位便是夫人了罷?我知她生了奇病,你如此待她,想來也是為了夫人好的。我一個女娘家也做不了什麼,這些銀子你且先收着,待我回了林府,再為你多取些來。”
老漢顯然沒想到她會這般反應,怔愣過後,臉上忽地浮現出一個狡黠的笑來。他伸出一隻手搭在姑娘左肩上,用力地捏着,兩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臉,道:“長得倒是真标志,這林府就甭想着回去了,既然來了,便留下來陪我罷。”
林歲歲知曉此刻若自己強行反抗,不但鬥不過他,還容易讓他再有過激行為,便忍着惡心,故作不知地問道:“你這是何意?不是請我來看病的麼?”
官府中人還真是人傻錢多,那老漢往一旁淬了口唾沫,露出兩排大牙,粗聲粗氣地笑着:“你先進屋去,老子很快就告訴你,我是什麼意思。”
為了使他放下警惕,林歲歲便順着對方要求進了那間關着可憐女子的房屋,并不時用餘光瞟着四周,想尋些趁手的工具,誰知還未發現些什麼,便猝不及防被人摁倒在了床上。
“臭娘們還裝金貴,”那老漢解開衣裳,舔舔裂開的下唇,咧着嘴笑道:“今晚陪老子玩高興了,就放你走。”
趴在地上的女子嗚咽地哭喊着,卻被那老漢狠狠踹了一腳,便隻得縮到角落裡,淚眼汪汪地看着他二人,看着這個即将和她淪為同一下場的姑娘。
那老漢跳上床來,林歲歲整個人都被罩在他的陰影之下,反抗不得。她勉強将臉别過,視線落到離床頭僅有一臂距離的陶瓷盆栽上。
“她可比你聰明多了,”老漢回頭不屑地瞅了眼女子,又朝她淬了口唾沫,冷哼道:“你說你,要是早點從了老子,就不會有後邊這麼多事了。”
眼見老漢朝自己埋下頭來,歲歲強忍不适之感,一遍遍地在心裡安撫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什麼清白,什麼名節,不過是一個名頭罷了。
趁着那老漢放松了警惕,她慢慢将身子往一旁移動,使勁讓手指夠到那盆栽,冰涼的觸感剛傳遞到指尖,便聽上方傳來一聲悶響,那老漢慘叫一聲,捂着頭連連後退幾步栽倒在地。
嗯?不是,她還沒動手呢。
林歲歲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忽被一隻大手從床上撈起,便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不妨由我來陪你玩如何?”
少年半擋在她身前,似笑非笑地俯視着老漢,眸中戾氣還未完全消散。
“裴之珩,”林歲歲有些意外道:“你怎麼來了?”
對方淡淡撇過身,答非所問:“二小姐還真是心思單純,這夜黑風高的,竟随随便便就進了别人的家門,當真沒有半點防備。”
林歲歲從他身邊繞過去,在女子旁邊蹲下身來,解開了她的繃帶,奈何那鐵鍊拴得太緊,自己也無能為力,便擡頭看了看同樣在看着自己的戀愛腦。
裴之珩垂眸凝視她片刻,稍一擡手,那鐵鍊便應聲斷開。
林歲歲立刻把人扶起,溫聲道:“姑娘快先起來,已經沒事了,日後也不再會有人束縛着你。”
那女子雙目含淚,在月色下更似一潭滿得将要溢出的池水,她兩手交疊在額前,緩緩給對方行了一個禮。
“就是他,把我騙來此地,将我囚禁了三年,”她兩眼通紅,看罪人般斜睨着那老漢,道:“我名喚玉梅,本是這海邊一戶漁民家的女兒,可母親卻死于生育之時,父親也在一日出海後不知所歸,隻留下了我和尚在襁褓中的妹妹。”
林歲歲聽罷,想起方才的确聽到屋内有孩童啼哭聲,便道:“你妹妹,可是也讓這人也關在此處了?”
玉梅搖着頭,痛苦地閉上了眼,兩行清淚緩緩落下:“我不知道,我整日被鎖在這裡,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何事,也不曉得他把妹妹帶去了何處,她又是否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