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底觸犯了什麼規則……”
劉佳明雙肩耷拉,沉默地坐在平房的台階上發呆,王興才和韓露不在小院。
“阿虹的屍體在哪。”安嶽語氣低沉。
劉佳明指了指堂廳,一語未發。
堂廳正中央,擺着之前同樣的陶罐,安嶽知道,那裡面裝着阿虹。
陶罐裡,原本完好的人被肢解得七零八落,已看不出人形,油黃的脂肪像豬肉一樣堆積在罐裡,皮膚表面像是裹了一層什麼,被油炸了般冒出密集的水泡。
安嶽及時攏住要上前查看的兩人,她怕他們再吐會把膽汁給吐出來。
“阿虹被肢解了,别看。”
萬兩立刻後退一大步遠離陶罐,阮諾呼吸一窒,大顆的淚水奪眶而出。
為同性之間的憐惜而哭,也為自身難保的命運。
沉默着拍了拍阮諾的肩膀,安嶽詢問周凱:“早上人還好好的,怎麼現在變成這樣?”
“你是在質問我?”周凱雙目通紅,眼睛裡帶着絲狠厲。
眼見周凱的狀态不對勁,安嶽不想惹他再發生内讧,轉而問劉佳明:“阿虹怎麼回事?”
劉佳明默然不語。
周凱被忽視,不斷死亡的隊友觸動着他腦海裡看似運籌帷幄,實則精神緊繃的那根弦,無名怒火蹭得從心裡騰起。
他手掌緊握,手指關節咯嘣作響:“我在和你說話!安心!你聽到沒有!”
随即往安嶽那邊沖去,阮諾驚呼出聲:”安姐姐,小心……”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聲回蕩在小院裡。
安嶽神情沉穩,雙目清泠泠地直視着周凱:“清醒了嗎?”
周凱臉上浮現出五個手指印的巴掌,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一樣。
“你敢打我……?”周凱第一句呢喃出聲,接下來如夢初醒般,一句比一句高聲。
“你竟然敢打我?!你他媽憑什麼打我?!你算哪根蔥?!”說着就要上來揍安嶽。
身後的阮諾急忙拉着她後退,萬兩眼疾手快地擋在她面前:“周凱,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我今天就要打死這個臭娘們!”周凱表情猙獰,大有誓不罷休的架勢。
劉佳明一把拽住暴跳如雷的周凱,手腕輕輕一提,周凱雙腳就離開地面,整個身體半浮在空中,隻憑着劉佳明那隻胳膊支撐着他。
“我說了,不準打女人。”
周凱被強大武力壓制,飛出去的腦子瞬間回籠,兇狠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劉佳明一個不如意,就把自己攔腰折成兩段。
“兄……兄弟,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别動武……”
劉佳明本也沒打算對他動手,隻是現在情況混亂,需要個人站出來主持大局,周凱作為老手,不說引導衆人,反而自亂陣腳,還不如人安心一個女孩。
就他現在這狀态,打一巴掌那是在救他,誰知道他再這樣下去會不會也變半瘋。
“你那保證不能打女人。”
周凱被衣領勒得喘不過氣,聞言忙不疊地點頭:“我答應你,答應你。”
劉佳明把他放到地上,周凱腿軟沒站穩,一個屁股墩摔在黃土裡,形象全無。
此刻的他,完全成了跳梁小醜。彬彬有禮運籌決策的領導人面具從他的臉上掉落,露出懦弱無能的真實一面。
“我來說!”
沉寂許久的王興才突然出聲,幾人紛紛轉頭,訝異地看向他,尤其是他女友韓露,臉上湧出驚喜,欲言又止。
“這麼看我做什麼。”王興才扣扣臉頰,似是這兩天有所感悟,“我是想通了,好死不如賴活着,有命在還不撲騰,等真正沒命的時候再撲騰就遲了。”
聽到這話,萬兩松了口氣。雖然剛進副本時,王興才因疑自己搞得鬼把他和韓露弄到副本而吵得不可開交,但接觸後發現他也就是個普通人,頂多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傻氣,害人的心思沒有,比起周凱強多了。
安嶽知道,這是人體内的自我保護機制在運行。當遇到重大打擊時,人的潛意識就會自動開啟保護機制,模糊恐怖危險等情緒,放大求生欲,使身體盡可能的活下去。
等到危險退去,自我保護機制消失,遭遇打擊時的驚恐會随之而來,王興才顫抖的指尖證實了她的猜想。
不過安嶽不打算揭穿,好不容易重新振作,她不忍撕開真相。
“好,你來說。”安嶽肯定他的發言。
王興才得到回應,心逐漸回落,捋了捋思緒開口道:“我們早上去楊國棟家裡沒什麼收獲,吃過午飯下午繼續去。當時阿虹除了重複死人了死了的字眼,其他一切正常。”
“等到路過楊國棟家鄰居的院子時,她就走不動道了,直勾勾盯着人家院裡的家禽看,還笑個不停,那笑聲着實瘆人。”
“露露害怕,就讓我去拉阿虹走,我剛碰到她,她就激動地甩開我跑了。”
“沒辦法,我倆兵分兩路,我去追阿虹,露露通知周凱他們。等我們幾人彙合,就看到阿虹跌跌撞撞地奔向我們現在的小院,徑直打開堂廳的大門。”
王興才講到這裡有些聲音有些顫抖,咬牙繼續道:“堂廳中央出現了陶罐,阿虹就那麼撲了進去,等我們跑過去看時,她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