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序平和有禮地回身，朝俞靈微微颔首，語氣竟然添了幾絲柔軟：“抱歉，應該是工作人員的疏忽，信息塔會在三個工作日内完善好你的資料。”

盡管那種柔軟充斥着不熟練的僵硬感，俞靈還是很給面子地回以禮貌微笑。

她幹澀地說了聲：“謝謝。”

指揮官和守衛軍都在傻瞪眼。

“那我現在是……沒事了？安全了？”

溫序點點頭：“不過建議你還是留宿一晚再離開。”

俞靈露出疑問的表情。

溫序：“現在是晚上九點。”

九點鐘，還處于宵禁時間段。這次沒有人在她旁邊開挂，出去的後果隻有被激光槍打穿。

俞靈雖然死不了，但也不會蠢到用粉身碎骨的代價來換。

不過，這場審訊竟然從早上五點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整整十六個小時！

她的結算金注定用不了了。

原來，被毀滅的不是她沒用的身體，而是她的寶貝錢錢！

次日，俞靈沒有再被強制叫醒，睜眼時已經有守衛在鐵門外等她了。

“檢查好你的個人物品，沒有遺失的話，刷個臉就可以離開了。”

“我的信息能用了？”俞靈挑眉。

“您缺失的部分信息已經在昨天連夜恢複。”守衛說。

恢複？

她從誕生出自我意識起，就沒有信息，何談恢複一說。

俞靈想起昨天在審訊室，和溫序尚未公開的那部分談話。

難不成是他做的？

正猜測着，俞靈冷不丁撞上一個人。

先感受到的是一陣冷冽的氣息，對方像是剛從被關了十年的冰窖裡放出來一樣冷。

溫序換了一身新制服，臉上的面罩仍舊是純黑色、隻露出雙眼，不過，面罩靠近下颌的地方，多了幾抹金色的暗紋。

那奇特繁複的暗紋像極了某種古老圖騰，她總覺得自己在哪兒見過。

溫序沒有說話，而是在俞靈眼前展開了全息屏。

上面滾動着一行字。

【你的身份信息已全部重建，基本貼合你向我口述的内容，其他信息由于時間有限，我隻能讓信息塔自行發揮了，如果有嚴重不符合事實的地方，你可以聯系這個号碼。】

底下是一串很普通的企業賬号，大概是哪位來自信息塔的工作人員。

俞靈餘光瞥到身旁守衛，他們闆闆正正地立在原地，沒有長官的指示，誰都沒有動。

她迅速意識到，這個全息屏隻有她能夠看見。

俞靈扭動手腕，也展開一塊全息屏幕。

【長官跟人溝通的方式還真是新穎，既然不想被别人發現，為什麼不找個更隐蔽的地方談？】

溫序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曲起一個弧度，屏幕内的文字瞬間變幻。

【從現在起，和我一起走到門口，路上我會為你解答你想問的事情。】

俞靈看向他，眯起了眼。

溫序卻直接轉身，朝出口邁了兩步，回頭看她。

俞靈聳聳肩跟上。

算上被捕那段時間，她和這個人的相處還不足二十四小時，了解度為零，信任度也為零。

俞靈快走幾步，超越他。

全息屏跟随她不羁的發絲上下晃動，如一片水面上的浮萍。

【你是想跟我談合作嗎？】

身後人長腿一邁，肩頭超過俞靈兩寸。

【你不會要告訴我，必須去你們公會發懸賞任務吧？】

俞靈腳步一頓，被溫序落下一米左右的距離。

溫序側頭，目光沒有直接落在她身上。

到處都是守衛，他隻是很淡地開口說：“我本來隻是懷疑，不過從你的反應來看，這好像是真的？”

俞靈蹙起眉：“你現在也在審問我？這可不是商量該有的态度。”

溫序發現了她的秘密，但她并沒有産生太多恐懼。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經曆，她的bug在一定程度上屬于無敵，對方再恨也弄不死她。

往往都是她熬到對方歸西。

眼前人從外形上推斷，不會超過三十歲。

太年輕了，可能要多熬點時間。

兩人停了太久，附近的守衛小跑過來，沖溫序道：“長官，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隻是在了解城防區的情況。”

守衛露出一種欣賞與崇拜的眼光，估計是想着，不愧是從參天塔出來的上将，既然要了解城防區情況，必然不能隻聽信管理者一詞，還要問問普通人。

俞靈暗暗翻了個白眼。

她脾氣不好，常年在那種黑暗的環境中生存，信奉着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精英區的文明與城防區的野蠻，在她身上和前方溫序的身上形成割裂感。

如果她真要做反派，就應該趁現在，瞄準他的後腦勺。

不過在此之前，她願意先聽聽合作的内容。

這個人顯然擁有極高的地位，城防區的人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靠近參天塔那種地方。

俞靈不清楚溫序查到了她多少秘密，但不管她身份是否異常，溫序确實幫助她重建了她的信息。

以她底層遊民的身份，還沒有親屬關系，想要重建身份太難，需要逐級申請，前提還得是信息員能夠搭理俞靈。

作為一個邊緣人，能夠謀生的出路無非也就那麼幾個，獵人公會、黑市交易……

即使不動用調查特權，也不難猜出俞靈會靠什麼維持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