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光的同時,淩序感受到自己掌心緊貼着的那扇門不見了。
她手指往前伸了伸,發現手中觸及到的東西隻有霧氣。
她又将身子探過去,試着能不能聽到那些不明生物的動靜,但是除了細微的風聲以外,她什麼都沒有捕捉到。
門和不明生物在一瞬間銷聲匿迹,似乎從來不存在過。淩序晃眼望去,四周除了霧氣之外,便隻剩懸挂在頭頂上的白光。
淩序還記得毛毛第一次指出白光的方位時,她曾經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眼瞎了,從而忽略了白光的存在。
但這一次進入門裡,她将周遭看得清清楚楚,因此她可以很确定地說,在被毛毛指出來前,這裡絕對不存在什麼白光。
反正門也不見了,淩序收回手掌,走到毛毛身邊。毛毛的臉在霧中變得朦胧模糊,但淩序還是能感受到它身上散發出的喜悅。
那種隻要跟着白光走,就能找到家的喜悅。
她開口問它:“你是什麼時候看到白光的?”
“什麼時候?”毛毛似乎覺得她這個問題問得很奇怪,“白光不是一直都在這兒嗎?”
“這不可能吧,剛剛進入門裡的時候我根本沒有看到霧中有白光。”路知随說。
聽到聲音,毛毛這才注意到原來淩序肩膀上還有個影子,她拍了拍胸口:“你怎麼又換了一個模樣?吓死我了!”
路知随開口解釋:“我可以變的動物有很多種……包括狗。”
他在說這話的同時一直觀察着毛毛的反應,毛毛卻隻是語帶興奮地說:“哇哦!那很有趣啊!”
看來它應該不知道自己原本是一隻狗。
路知随沒再開口了,毛毛卻接着問他:“不過……你剛剛說的門裡是什麼意思?”
“我們有去過這種地方嗎?”
毛毛的語氣很尋常。
尋常的像在問兩人一個很普通的問題。
淩序和路知随兩人卻因這個普通的問題而感覺全身不寒而栗。
“你忘記了?我們可是一路跟随着白光走到了門裡。”
“我當然記得了,我們一直都跟着白光走,隻是走了很久都還沒走到盡頭。”
毛毛看了一眼趴在淩序肩上的路知随:“我還記得我們在途中遇上不明生物的埋伏,你當時還變成了一隻動物跟不明生物戰鬥呢。”
“所以你記得這一路上發生的所有事,就是不記得有關于門的事了。”淩序道。
毛毛仿佛很苦惱的樣子,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門呀?我記憶中真的沒有這一段!”
淩序垂下眼去,沒有再開口。
她有些明白了這個詭域的運轉機制。
毛毛在霧中迷了路,想要找到自己的“家”,于是詭域中出現一道白光,為它指引了一個方向。
當它曆經千辛萬苦走到白光的終點,也就是那扇門前時,它打開門後會發現,原來終點的背後也是迷霧,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家”。
此時它有關于終點的記憶會被清空,它會繼續跟着白光尋找自己的“家”,直到它再一次在終點打開那扇門,再一次忘記一切……
它就這樣永遠在詭域中往複循環下去。
淩序不由猜想,在他們進入詭域之前,毛毛可能已經經曆過成千上萬次的尋家之旅了。
可惜,這裡有的隻是白霧和黑泥,并沒有屬于毛毛的家。
毛毛見淩序和路知随都不開口,它也懶得再去追問“門”的事,畢竟在它心中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自己的家。
它轉過身去面向白光照射來的方向:“好了,我們繼續走吧,我感覺我們離終點還遠着呢,要是再耽擱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的家。”
它邊說着邊大步往前走去,但才剛走了幾步,它便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一隻帶有溫度的手拉住了。
路知随變成了爬行動物,毛毛就算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拉住它的人是淩序。
“怎麼了?”它問。
淩序的聲音在幽幽白霧中聽起來十分沉悶:“不用再往前走了,你的家不在那裡。”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毛毛回過頭來,十分不解,“難道你知道我的家在哪裡?”
“我不知道。”
淩序的手骨節分明,緊扣在毛毛的手腕上,讓它覺得有些疼痛。
“我隻知道你的家并不在詭域裡。”
“你到底在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
毛毛完全聽不懂淩序在說些什麼,它隻覺得這人一直在阻攔自己往家的方向走,它有些生氣了。
“我一直都很清楚,我的家就在白光盡頭,”毛毛将自己的手腕從淩序手中掙脫開來,仔細打量了一下她,“你還是不是人類?你不會是那些不明生物僞裝的吧?”
它往後退了幾步,作出了一個攻擊的姿勢,似乎想要對淩序發起進攻。
路知随看到它這樣,心中陡然緊張起來,用自己的爪子抓了抓淩序的肩膀。
“淩序,别激怒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