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待花開:買買買,你在幾單元,我這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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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第三天。
舒禾發覺林覓從早上開始就對着窗外發呆,連飯後水果都沒怎麼吃。
青年專注地看着窗外的雨水,那懵懂黯淡的眼神,讓她想起再次見到他的那一晚,他赤/裸的身體上覆蓋水迹的模樣。
舒禾心底一慌,主動湊上去拉住了林覓的手,“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林覓從雨中回神,閉了下眼睛,緩了好一會才轉身看向舒禾。
她是那麼的陽光,哪怕外頭暴雨連天,在這個閉塞的房間裡,她的呼吸、笑容,她的一言一行,仍舊帶給他如同春水初生般的生命力。
他的手掌輕輕撫過她的頭發,柔軟的臉頰,溫熱的呼吸,烏亮的眼眸,是他曾經那樣思念而不可得的“愛”的具象。
“小禾,你相信我嗎?”
“當然相信你。”舒禾毫不遲疑。
林覓露出安心的表情,叮囑她:“那你聽我說,千萬不要碰到雨水。”
“絕對不碰。”舒禾答應的飛快,用小聲追問,“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林覓思考了一下措辭,最後也隻是說暫時解釋不清。
不合常理的事已經不止一兩樁,舒禾也不是探究世界真理的科學家,沒有追究到底的習慣,寬心的拍拍他的後腰。
“那就不用解釋了,我相信你。”
窗戶前,兩個身影互相依偎,在女生調皮的撥弄下,交握在一起的手若即若離,直到被青年的大手徹底捕捉,緊緊攥在手中。
溫馨的甯靜在房屋中蔓延。
一牆之隔的401内,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周麗花緊張的看着手機上不斷彈出的消息,全都是在問她有沒有食物賣。
起因是她前兩天分别賣給四個人包子和一盒月餅,小賺了四百塊。
暴雨連續下了三天三夜,小區靠近大門的那一片已經被雨水淹沒,因為小區整體地勢較高,打電話求援也隻會被告知還有更緊急的地方需要救援,幸福小區的危險指數不高,隻能往後排。
幸福小區成了暴雨中的孤島,食物進不來,人員也出不去。
窗外的雨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周麗花回想了舒禾說過的話,決定不再賣存糧,也不在群聊中發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社區内求食物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恐懼和饑餓讓業主們的戾氣越來越重。
“我們一家人餓了一天了,就沒有人家裡有多出來的食物嗎?”
“災難面前要同舟共濟,你們想隔岸觀火,看我們活活餓死嗎!見死不救,我要把你們統統告上法庭!”
“我家裡還有孩子呢,誰家有牛奶面包,我出一千塊,求求大家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非得吃牛奶面包,有饅頭啃就不錯了。”
業主們又餓又怨,先前聯系周麗花買食物的幾個人也不斷地發消息過來,但她通通沒有理會。
直到今早,不知道是誰扒出了她的住址發在了群聊裡。
“16樓一單元的401家裡有餘糧,她是月餅廠的,廠裡發了很多月餅,她家吃不了,昨天還賣給了我朋友一盒。”
那是個陌生的用戶,大概是之前買她食物的那四個人之一的家人。
地址被扒,想要買食物的消息像催命符一樣不斷的發過來,她選擇斷網不回應,可心理壓力越來越大。
沒多久,門外傳來劇烈的敲門聲。
“401在家嗎,為什麼不回消息?”
“你家有那麼多屯糧,為什麼不能賣給我們一點,你這個人怎麼那麼惡毒,良心都被狗吃了,想看着我們活活餓死嗎!”
“快開門,再不開門我們就砸門了!”
聽聲音,外面至少有五六個人,還都是男人。
周麗花抱着聽不見聲音的萱萱躲在卧室裡,聽着邦邦的砸門聲,吓得快要哭出來了。
同樣的聲音,402裡也聽的清清楚楚。
舒禾正在廚房裡接自來水,林覓在書房打印A市及周邊地區的地圖,聽到樓道裡的聲響,兩人都沒什麼反應。
末世裡想做好人,至少得有保全自己的力量,不然就是抱薪救火。
“再不開門,等我們把門砸開,你們就死定了!”
“沒見過你們這樣的垃圾,等落到我手裡,非讓你們知道見死不救的下場!”
外面的動靜雖然大,但聽聲音也知道他們沒有多少力氣,完全靠着一腔憤怒使力。
僅憑人力破不開防盜門,隻要在家裡躲好,等他們砸累了,自然會離開。
舒禾正想着,就聽到砸門聲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是嘎吱一聲。
樓道裡,周麗花哭着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