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并沒有将趙敏帶離處刑地太遠,不遠處還有元兵在找人,其實并不算徹底安全。至于為甚麼沒有直接把趙敏帶去安全地,雙子不是考慮不周而是真的不可抗力,因為趙敏非常的不配合,他們也不敢對趙敏動粗,搞得他們相當困擾難辦。
當範遙跟趙敏彙合時,還沒打招呼就聽到趙敏明明很氣虛卻還是很生氣的在罵雙子。
「你們别攔着我!讓開!」
「──」雙子中的哥哥辰面不改色,伸手攔在趙敏面前,一句不吭。
稍早前,雙子救人動作迅速幹脆,元兵才剛把趙敏送到,雙子片刻不等,放倒護衛,破壞囚籠枷鎖,一見趙敏,辰連句話都不吭直接點了趙敏啞穴,壓根是不考慮她的意願,二話不說把趙敏扛上肩帶走,絲毫不戀戰也不與元兵周旋。辰負責搶人,冉負責殿後。兩人救人前後沒花超過一刻鐘,非常迅速。
不過因為隻點了啞穴沒點定身穴,趙敏整路都在掙紮,要不是被點了啞穴能靜聲行動,不然他們根本甩不掉追兵。
稍微拉開距離後辰便将趙敏放下解穴,因為她掙紮劇烈,辰也怕太用力會弄傷她。要是讓趙敏受了傷,得不償失,他一定會被主人殺掉。
趙敏認得他們,畢竟他們跟在君沁身邊好一段時間,很容易就能猜出他們是來救人的。
「你們為何要多管閑事救我?!」趙敏很想把辰推開,但辰閃的很有技術,沒讓趙敏摸到也沒成功的讓趙敏越過他,見狀,趙敏更是不悅,回頭又見雙子弟弟的冉也擋在她身後,直接怒道:「我要回去!你們讓開!我與你們不熟,你們要守的應該是君姑娘才是。來我這折騰做什麼?!你們費心救我也沒任何好處!!」
辰跟冉兩人在内心紛紛點頭同意。完全正确,救妳真是心力憔悴完全沒有任何好處呢。
「是啊,确實如此。」辰平穩淡淡地回應。他真覺得他應該要表态一下他們有多辛酸血淚,雖然可能他的表态也很讓人無感。
趙敏愣了下,「──莫非,這是苦大師的指示?!」
辰沒回應,站在趙敏背後擋她後路的冉冷冷地說:「既然妳清楚就還請妳配合。」
趙敏皺眉,并沒有選擇配合。對她來說這兩人根本不足為懼。她看的出來他們雖然強硬又冷言冷語看似不好惹,但實際上大概是基于範遙的命令不敢對她太過放肆。既然不敢對她動手,那也沒甚麼好怕的。
趙敏腳步一轉,她的前後都有人走不了,那就幹脆從側面走。雙子兩人眼神一凜,正要邁開腳步重新擋人,突然一頓,沒繼續動作。
趙敏沒察覺異樣,她急着想走,正想着那兩人沒攔正好,卻見眼前出現第三個人,跟她保持着微妙的距離,擺着希望她停步的手勢,而這人她還完全沒看過。趙敏真心覺得這幾個家夥煩死了,怒氣直沖而上,喝道:「讓開!」
便在這時,趙敏身後傳了輕笑,有些耳熟的聲音讓她停下了腳步。
「呵呵,小妖女,妳又在欺負誰了?不管妳再怎麼兇他們,他們都不可能會聽妳的話。我的人,自然隻有我能欺負使喚。」
來者正是範遙,前面擋趙敏的第三人則是随範遙一道而來的佟。
趙敏憤然轉身,第一次看到範遙那俊美無比的臉還是愣了一會,不由自主脫口而出,「誰?」
範遙笑得更樂,「我易容妳都認的出來,沒想到真容以見反倒認不出了?就跟沁兒說過了還是易容好。」
确認真是範遙,趙敏直接把氣往他身上撒。
「苦大師!!」
喔,還真兇啊。
範遙暗忖,對趙敏的憤怒完全不為所動,涼涼的說了句,「收聲,郡主,這附近還很多追兵呢,妳喊這麼大聲是想找死啊?」
這話真不知道是在安撫她還是在激怒她……
但就趙敏的反應來看,安撫的成分低的可憐。
趙敏幾步逼近範遙,扯着範遙的衣服怒問,「我想找死你管的着?!我倒想問你,你為何要救我!」
稍遠處有些雜音,看來趙敏激動的聲音多少還是引來了些關注。趙敏激動中沒發現,或許她也根本不在意這些。她不在意但範遙在意,範遙眼神示意他的暗部們無聲無息的解決這些敵人,暗部們自然心有靈犀的無聲告退去取元兵腦袋了。不帶十顆回來,好歹也拎着兩三個回來讨好下他們那陰晴不定的主人。
确定了周遭的安全,範遙才把注意力放回趙敏身上。他沒扳開趙敏扯着他衣襟的手,沉着冷靜的回答她,「郡主,妳是我徒弟,我為何不救妳?」
範遙十分冷靜,連帶着趙敏不知不覺的被影響,漸漸地冷靜下來。又或許,幾天以來的關押,讓趙敏有些虛弱體力不支。
她道:「但是若我這麼一走了之,朝廷便會降罪在我爹身上,我不能害了他。」
範遙清楚趙敏跟家裡關系好,安撫解釋,「郡主,冷靜聽着,妳被朝廷處決這事尚未傳進汝陽王與妳哥哥耳裡,我猜是有人想利用妳已滅汝陽王威風。妳是被冤枉設計利用的。」
「即便如此,我是死囚不也已成定局?我此時一走了之,更是讓人能以我的事去威脅爹爹哥哥!」
趙敏說的不錯。不管這件事是意外還是人為,汝陽王是否知情,此番趙敏的逃脫,定會對汝陽王在朝廷裡的名譽有所影響。萬安寺一事還能說成是趙敏經驗不足不夠小心,但眼睜睜放走囚徒,趙敏難辭其究。
範遙也知道趙敏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說動,也不跟他辯論,說道:「想回去,那妳就回去吧。隻是,我先說,不管妳去多少次,我都會把妳拖回來。我可沒有打算讓妳命喪于此。」
範遙冷靜又強硬的說詞讓趙敏很惱,氣極敗壞卻什麼話也罵不出來。
「你!」
「有意見便直說,我一條一條反駁妳。」範遙輕描淡寫。
有意見就直說?她意見可多的呢!!意見最大的就是範遙那搖擺不定的态度!
「你不是都離開了嗎?為何還要回來多管閑事?!」
「看這情況也知道,是來救妳的。我沒把握雙子他們能安然無恙的把妳救出來。」
「那張無忌呢?你不是應該要跟他在身邊的嗎?你是他的人不是嗎?!而我,不是明教的人,甚至是明教的敵人,是你的敵人!」
範遙點頭同意,又問:「恩。那我問妳,妳做了對明教有害的事了嗎?妳傷害過教主了嗎?」
趙敏呆了一瞬,「這──」
範遙繼續說,音調柔和又平淡:「沒有。對吧。當日小酒家,我說過了不與妳為敵。隻要與明教大業無關,我都幫妳。我也說過了當妳會威脅到教主,或是威脅到明教的時候,我便不能再繼續護妳。但是,郡主,妳做到了嗎?妳沒做到吧?既然沒有,妳哪裡是我的敵人?」
趙敏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範遙的論點。過了好一會,才擠出一句,「你是明教的人。」
「是,我是。無庸置疑。」這點範遙決不會否認。即便是卧底那會,他也從沒表示說他不是明教的人。隻要張無忌跟楊逍都還在明教的一天,他就會是明教的人。
不過,範遙言行不符,宛若在兩者之間搖擺,讓人很難看清他的真意。趙敏對他這态度真的很有意見。
「你知道你這樣做等于是在背叛明教啊!莫非你要像背叛我一樣,背叛明教嗎!?」
範遙淡然,依舊無動于衷,甚至是覺得趙敏大驚小怪,「在我眼裡妳從來不是敵人,而教主早就同意我護着妳,隻要在教主眼中,妳不是敵人,那我救妳何來背叛一說?」
這判斷方式簡直可以說是歪理。兩個陣營的敵對,豈是簡簡單單的個人觀感就能化解的?然而範遙卻理所當然到這就是正論。
趙敏因為被判刑又被劫出這一系列的事搞得有點思緒混亂又疲累,她總覺得範遙的話不對勁,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不知不覺就被帶着跑,順着他的論點繼續辯駁。
「你又如何确定張無忌不認為我是敵人?!你家的張教主可是認定我是靈蛇島兇案的兇手!他若是相信我怎可能──」
「教主不可能将妳視為敵人。」範遙截話。
「什麼?」
「郡主,即便教主他曾經懷疑妳,他卻從沒傷過妳,還處處保護妳維護妳。天坑那如此危急之時教主拉起的是誰的手?你們跟武當起誤會之時教主又是如何維護妳,難道妳忘了嗎?」
「……」不可能忘。天坑那時張無忌最優先護她,武當那時張無忌更是處處維護她,差點跟他的師叔伯鬧翻。趙敏怎可能會忘。
範遙續道:「如妳所言,我确實無法保證教主對妳的态度是如何,但妳在他心中一定有份量,是好是壞我們就不讨論了。而且,妳以為,我是在什麼樣的心态下跟教主表明我會護着妳?這不可能隻單單是師徒情誼便能解釋的。妳了解我的手段,妳小時候,我為妳排除了任何一切對妳有害的事物,妳稍微想一下,若我視妳為敵人,我會如何對妳?」
「──」趙敏知道,她心裡有數。她雖然沒親眼看過範遙對于那些想傷害她的人的處置,但她曾耳聞過。沒像靈蛇島上那時搞的血流成河,不過曾聽其他下屬提過,那些人死前都遭受過極大的痛苦。因為範遙一直對自己溫和忍讓,趙敏一直覺得是其他人亂說,直到靈蛇島那時她才信了那麼一點。
範遙看趙敏低頭沉默不語,放軟聲調,柔聲說道:「我在妳身邊十五年,妳以為我看不出來妳喜歡教主嗎?」
這問題讓趙敏重新擡頭直視範遙,茫然地反問了他一個問題,「你看得出我喜歡張無忌,難道就看不出我也很想要你一直留在我身邊嗎?」
這回換範遙呆了一呆,「──這、為何?」
看範遙這傻愣感覺又再裝死的反應,趙敏怒問:「師父你相信我嗎?!」
「恩,自然。」
聽到這回答趙敏更惱,「你既然這麼相信我,為什麼還要背叛我!十五年!比不過張無忌那個教主身分嗎?!你是我師父啊!本應是我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