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渡三人均未出聲,正是默認。
于是範遙笑得更樂了,「但是獅王不願意出來,所以我也沒必要跟前輩們談判吧?還是說前輩們有什麼好處能跟我交換易筋經?」
易筋經到底能說是少林的心頭肉,若能得到,用重金收購都願意。
「施主想要什麼?」
範遙真的意外這真能談,腦子動很快的想過這少林到底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索取。但人家鎮派秘籍易筋經洗髓經都學了,厲害的金創藥順手拿了,稀少想要的藥草還正在偷但想來勢必得手,值得的想要的都得到了,一時半刻也想不出來,下意識往山下看了一眼,突然看到了一處,靈光一閃──這确實還有東西可以要。
「東西我就不要了,但有一個請求。」
「說來聽聽。」渡難道。
「你們少林的藏經閣,讓我進去晃晃吧?也不用一年四季全年開放給我,就讓我進去一周的時間。」
三渡聽到這要求都沉默了。這已經不是重金收購能相提并論的了。三渡三人視線交流一番,三人都難以同意這要求。易筋經固然重要,但難道藏經閣裡的經典就能這樣随意的給外人看嗎?
看三渡面有難色,範遙知道這是說不成了。不過也無礙,他本就是說說,能進去逛逛自然很好,不能進去也罷,他對少林藏書的興趣還沒高成這樣。
「看來這沒法談了。」範遙聳肩,毫不在意。
在他身後,白色的狼突然沖過來飛撲,三渡尚未提醒,範遙便已習以為常的轉身卸力,卻是難得的讓白狼撞進懷裡。
白狼含糊的吼了一聲,把一團灰色的物體塞進範遙手中。那玩意兒摸起來濕漉漉還有餘溫,範遙定眼一看,是兩隻野兔。
看來剛剛歡快跑走是奔去打獵了。
然後白狼咬着範遙衣袖要他快走。範遙也沒什麼理由繼續待在這裡,反而是白狼來的正好幫他解圍,便簡單的跟三渡們打了聲招呼,一邊跟白狼打鬧一邊往山下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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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遙離開寺後山峰,來到半山腰處,正對着眼前一小座的小動物屍體山,啞口無言。
旁邊是一臉得意的始作俑者白狼一隻。牠嘴裡還咬着剛從範遙身上搶過來的小刀,一臉快幫我放血去毛皮處理處理。
範遙頓時覺得有點頭痛無言,蹲下數數數量,這可是快要三十隻啊,這白狼是把少林山的兔子窩全端了嗎?噢不對,還有不少鳥窩,看來牠天上地上都沒放過,要不是正好附近沒河,大概還會出現幾條魚吧。
一隻白狼在少林寺内大肆屠殺?罪孽深重啊,要不把白狼也送去給三位神僧渡化一下?
「這也太多了,你是要自己全吃嗎?」
白狼搖頭。
「就算是你再加上邑翡,也用不着這麼多吧?」
白狼丢下刀一把跳起,用嘴扯下範遙頭上被當成發飾的瑩白玉佩。那是跟君沁成對的玉佩。
範遙懂白狼的意思,他的頭發因為白狼的動作而散開,把礙事的頭發往後攏,「就算再算上沁兒的份也不用這麼多吧?而且這裡是少林,在這邊開葷也太不尊重人家了吧!」
白狼眼裡不可思議。我一隻動物還管這些?我一隻狼,食肉,你要我吃素果腹太沒天理了吧!
範遙念歸念,其實他根本也不在意這些,原地坐下撿起刀,真的開始給這些獵物食材放血拔皮。旁邊的陵也很自動自發的抽出自己的小刀,跟着一起處理這座獵物小山。
「啧,你下次不能把東西堆在水邊嗎?這裡沒水可以洗,弄的血淋淋的,我回去可難跟教主解釋。」
範遙邊弄邊抱怨。
白狼直接當作耳邊風,自顧自從範遙手裡搶肉。範遙一看自己滿手血,白狼還是那一身潔白的毛,心裡越看越不平衡,幹脆地上抹了一把血,雙手往白狼腦袋胡亂摸去。
純白的毛絨腦袋頓時都是紅色血污。
白狼呆了呆,範遙樂笑,見機不可失,伸手把白狼一扯,整隻狼拉進血污之中,白狼下意識的掙紮,沒片刻功夫,全身白毛都被血污弄得髒兮兮。見狀,範遙大笑出聲。然後反應過來的狼低吼着撲過去,這一人一狼就在這山林泥濘與血污之中打了起來。
陵在一邊無言的看着,決定閃遠邊點,免得被這倆波及。
這樣一鬧,原本頂多手髒衣襬髒,經過這撒野般的打鬧,全身都髒的差不多了。範遙邊打鬧邊喂肉,白狼一樣邊鬧邊搶,這兩個打鬧完後,不僅白狼吃飽了,連陵也把這堆獵物處理的差不多了。
反正也都髒了,就不用太在意要如何把這堆血淋淋的東西帶回去,需要再處理加工才能使用的毛皮先讓陵帶去找水清洗,剩下來可以食用的肉就直接抱在懷裡,打算拿去給五行旗加菜。
順帶一提,白狼也跟陵去找水洗澡了。所以也隻剩下範遙一個人負責把這些肉塊帶回去。
于是當範遙那看着狼狽不堪的身影出現在五行旗所在的營區時,那些已經起床練功的教衆們直接被範遙這一身血污給吓的,手上東西一丢,連忙給範遙找大夫去了。
欸?等等,明教最厲害的大夫不就是教主嗎?
範遙趕緊攔人,要他們看清楚這些血污才不是因為自己受傷才搞出來的。
但遺憾,範遙是攔住人了,卻攔不住聲聲傳出去的傳話,又偏偏張無忌似乎現在就在五行旗這裡,沒一會功夫,一道白衣身影便急急忙忙跑來。
糟糕啊。他這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他是沒殺任何一個生物沒錯,兇手不是他,但手上這堆肉塊也是鐵證,這少林山上就是在這一早的時候喪命了不少生物。
難以解釋。還是先逃吧?
範遙正想退步,遠處張無忌目光犀利的看出範遙的意圖,連忙喝住他,「範遙!你站住!」
!!!
範遙傻了,直接杵在原地反應不過來,還差點連手上的東西都掉了。
欸?我聽到了什麼?
等到回神過來,張無忌已經近在眼前,滿臉擔憂的搶過他手上的肉塊們往旁邊的教衆手裡塞,急急忙忙的又是抓着他的手把脈,又是在他身上到處拍拍确認傷勢。
張無忌見範遙一身血也是心急,又看範遙在發呆,急切擔憂問:「你别愣着!有哪裡受傷了?」
範遙還是隻看着張無忌發呆,面對張無忌的問題,也隻是一聲不吭的搖搖頭。但在這時候不出聲,張無忌反而覺得範遙很不正常,深怕是範遙瞞着不說。
「不準逞強。你一身的血。」
「沒有逞強,那不是我的血。」
範遙隻做了表面的應答,還沒有那些天花亂墜的解釋或廢話,張無忌看範遙這樣正常就越覺得他異常。
「那你又從何弄出這一身血?這血量是殺了不少吧?你昨晚又去哪裡了?楊左使說你出門辦事,辦的什麼事?」
張無忌絕對想不到範遙這一身血污其實隻是跟白狼玩鬧打了一架的結果。
範遙猶豫了下,想想到底該不該實話實說,但隔牆有耳,更不用說這裡根本沒牆,雖說這是他們明教的地盤,但還是小心為上的好,要是被成昆的人聽去,可麻煩。範遙指指已經被其他教衆拿個箱子裝起來的肉塊,決定混過去,「是不少,大概二十多隻吧。」
張無忌這才注意到那箱被處理好的肉塊,再看範遙那一身血,總算能正确的聯想,意識到是太過擔憂範遙又亂來而會錯意,不禁松口氣,沒好氣地問道:「你花了一整晚在打獵?沒事獵這麼多做什麼?」
「動物們想吃,再順便給兄弟們加菜,這麼大一群人在少林寺紮營,少林又隻提供素菜,應該吃不夠吧。」範遙睜眼說瞎話,自己去援救空聞的事隻字未提。他指着那箱新鮮的肉吩咐道:「那些留個五隻給我就好,剩下的拿去煮給兄弟們吃吧。」
那些五行旗的兄弟們見到有好料加菜,紛紛謝過範右使,連忙抱着整箱肉開竈去了。
「你真的沒事嗎?」張無忌不放心的問。
「教主你剛剛把過脈了,還有什麼地方讓你不放心嗎?」
「我覺得你有點心不在焉。」
範遙愣了愣,露了微笑,「你的錯覺。大概是忙着打獵沒睡好吧。現在還有點時間,我去洗洗睡一下,若大哥問起,跟他說我有在巳時前回來。我跟他約好巳時前要回來──」
張無忌扯住範遙準備離開的手,一雙眼明亮的看着範遙,「你不對勁。範遙,你還瞞着我什麼?」
範遙看着張無忌沉默片刻,「──原來不是幻聽啊。」
「?」張無忌不明所以。
範遙眼尾悄悄勾起,是個不是很明顯的笑意,問道:「昨日,教主你跟大哥聊了些什麼?大哥又跟你說了什麼?」
張無忌臉上閃過一絲窘迫,被當事人點出他們昨晚私下的讨論,張無忌臉皮薄,又覺得這樣私自探問别人隐私很不應該,本想解釋道歉的,範遙便先搶言。
「沒必要道歉。大哥有他的判斷,是他判斷了應該要告訴你的吧。我不會有所異議。你也不用為此覺得愧疚。我是你的有所物,你想做什麼都可以。」範遙輕輕掙開張無忌的手,往後退一步,「教主,恕範遙以下犯上,有個要求可以嗎?」
「你說。」
「你再叫我一次。」
張無忌本想把這事弄得自然不過的帶過去,但突然被範遙這樣要求,反倒有點不好意思。範遙沒催,就安安靜靜地等着。
看到範遙平靜的表情,張無忌懂了楊逍為何會那樣說了──『若你願意直接用名字叫他的話,他應該會安定許多』。
明明範遙一直都在說,明明是個不過份的小要求,他卻一直不願答應。
「──範遙。」
啊──
眼見為憑。
張無忌簡簡單單的一聲呼喚,便讓範遙整個周身氣息穩定下來。
範遙的笑也比平常還要放松柔軟,雙眼閃閃發亮,音調也比往常輕快。
「屬下在。」範遙愉快應聲,續道:「就請教主之後别改口了,我喜歡你這樣叫。」
看範遙很明顯的高興,張無忌便也笑着點頭答應,「好。」
然後範遙表示了要整理一下這一身髒污,再去做點料理給教主加菜。張無忌隻說了不必太豐盛簡單即可,就讓範遙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