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着她的,卻是神子含笑的話語,和從其手中灑落到她頭上的绯櫻花瓣,還有……不知什麼時候湊到她身邊的一群紅狐。
它們在淺草腳邊轉悠着,大尾巴不斷掃過她的腳踝和臉頰,濕潤的鼻尖也不時的拱一下她的皮膚。
在清冷的月色下,淺草綠色的發絲中摻雜着幾瓣粉色的花瓣,青蔥如新生嫩芽色澤的瞳孔中,倒映着面前這個笑眯眯撫摸着她的頭的粉狐狸,全是茫然。
淺草感覺到,在花瓣灑下的觸覺中,她的頭上有什麼東西在抖動着,而身後也有什麼東西一搖一擺的,帶起一陣一陣的風,拂過她的背。
“這、是法術,對吧?”淺草顫抖着手摸索向自己的頭頂,眼神死死的盯着神子,期待她能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但神子隻是微笑,沉默着。
而當淺草真的摸到頭上那對呈現向後下壓的毛茸茸耳朵,而且感覺也切實傳遞到她的大腦中的時候,铮——是頭腦中名為理智那根絲線斷裂的聲音。
“啊啊啊、嗷嗷嗷——”淺草唰的站起身,身後的淺綠色尾巴轉悠得飛快,驚呼聲也轉變成了獸類的嚎叫,連帶着她身邊的這幾隻紅狐也開始嚎,身後白狐之野繼續往前,也不斷傳來狐狸的嚎叫。
‘你們好嗎?’
‘我很好——’
不斷重複,其中還時不時夾雜着幾句對小狐狸的問候。
小狐狸……她嗎?!
淺草神色驚恐的看着神子,轉身就想跑。
她不要找大女了!也不要再跟這個恐怖的女人接觸了!放、她、回、家!
但一個小時候營養不良,長大之後四體不勤的文弱分子,淺草……當然是跑不掉的啦~
神子一把捏住淺草的後脖頸,像拎一隻小狐狸似的,把淺草倒騰的腳步限制在了她面前,“你跑什麼?不是說要去參加宴會嘛?走,姐姐帶你去~”
神子晃悠悠的走着,手中拖着心死的淺草,在路途中寬慰着她說:“放心~你這是到了覺醒血脈的年紀~但你是人狐混血,之後應該會花很長時間,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尾巴和耳朵吧?但沒關系~神子姐姐幫你啊~”
收不回去啊……
淺草欲泣又止,一時之間心裡的情緒五味雜陳。
明明都打算靠自己活下去了,但偏偏這個時候什麼人都開始冒出來……
淺草被神子帶着悄然的混入了宴會,在角落裡,她看見了一身西服的帥氣托馬,站在神裡绫人對面低眉垂眼的那個紅瞳女性,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天說地的稻妻實權人物們,心态更為複雜了。
她轉頭看着身邊端着一杯五彩果汁喝着,給她呈上油豆腐的神子,眼前是一黑又一黑。
呵呵……大家都挺不錯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面孔,就像她,連人都不是……
“小家夥~你體内有狐族血脈,可也有人族的,可不能想什麼不是人之類的啊~當然~這麼想八重姐姐也不行~雖然是實話。”
神子淺抿了一口甜蜜的果汁,指尖撚着便往淺草碗裡的油豆腐伸出了手。淺草下意識的護住,還對神子呲了牙,喉嚨裡發出呼噜的威吓聲。
這個聲音在滿場的輕柔音調中實在太過于格格不入,瞬間,衆人的視線都好奇的看了過來。
“是神子大人?”“是她。”“她身邊的那個獸耳孩子……是犬族嗎?呼噜聲還挺響。”“你閉嘴吧!”……
周邊人以呵斥、以動作,阻止了這個家夥繼續口吐狂言的想法。
而托馬,則神色凝重的打量着。
耳朵、尾巴……
淺草回過神來的時候,臉色羞憤欲死,看着面前這個碗,頂着在場半數人的視線。她腦袋一熱,嘴巴一張,把碗中的油豆腐全給包在了嘴裡,噎得幾欲翻白眼。
然後,在角落隐約響起的驚歎中轉身,奪路而逃。
神子留在原地眨巴了幾下眼睛,哼笑了一聲,轉身笑眯眯的說:“我家小輩,今日帶來見見場面,多有失禮,那就不擔待了~”
說完,順着淺草跑開的方向跟了過去。
沒人敢攔,也沒人能攔。
人走後,宴會場面凝滞了幾息,但很快就在三奉行的開口下緩和了過來,又恢複了之前的歌舞升平。
但餘下的托馬卻心緒不平,眼神頻頻看向淺草離開的那個方向,并對每個過來搭讪绫華小姐的人展現一個勉強又隐含幾分冷厲的笑臉。
而绫人的眼神也斜睨了在德水家主身後低眉順眼的侍女一眼,敏銳抓到了她細微擡頭看了一眼那邊的動作。
兩個女孩的眼神交接雖然短暫,但他看見了。
認識嗎?那就有點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