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鍊磕在了石闆上,跨不過去。運屍車上的屍體摔了下來,截斷的手臂摔在凹糟裡。
費心去撈。
“還是沒有人修。如果是平地我們的效率會更高一點。”穿着黑袍的男人說。他為教派效力已經有很多年了,自從老長老去世之後,他就一直在銀色之矛的紅色城堡工作,兢兢業業。為了天神會服務。在天神會裡呆久了人們都要忘記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有很多年,又像才過去了幾年。
“死人太多了。”他身邊的同伴說,這是個年輕人,和如今的陛下差不多大。對于大部分而言。法亞爾不是合法的教皇,更不是皇帝,他沒有得到任何的一方的認可。
“路卻不平。”黑袍人說。
“效率高點,我也希望快一點,希望多來點出身高貴的家夥。他們穿金帶銀的。”
很多教徒都是像他這樣的人,一開始的時候隻是為糊口,幹久了也就習慣。對于很多事情喪失了判斷,隻要是有利于自己的,做什麼活計都可以,那些有的沒的全部是貴族老爺小姐們去思考的事情。
除了他的教徒,為了這個信仰獻出生命的人。
所謂的奉獻,大多數情況下不過是為自己的立場鍍金。聽上去很正義。
“為了真理和新世界。”黑袍男人說。
“陛下口中的新世界我是一點也不明白。”年輕人推着小車。
屍塊差一點落出來。
黑袍男人将鎖鍊放回去。
年輕人注意到手指上的戒指。
“是個貴族。”他說,順手将寶石戒指摘下來,“是朵花,看不出是什麼。”
“族徽留下來。”男人說。
年輕人熟練的将寶石戒指放到口袋裡,留下刻着族徽的那個。
“到頭來死在這裡,真不明白這些人腦子裡面裝着的都是什麼。”年輕人口無遮攔的說。
包裹嚴實的男人嘿嘿的一笑。
露出一口缺牙。
“不需要明白,我們隻管收東西就好,要我說,最好不要多想,看到風向面了就轉頭,保證你什麼都有。”
“是的,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買田産了。”年輕人将戒指收起來。
屍體被運道了空地上,不遠處有個坑洞。
“快一點,搭把手,要埋起來了。”一個包着頭巾的女人說,這女人一臉傷疤,一雙眼睛倒是很漂亮,好像是深不見底的碧潭。
“這麼早就埋人。”
“天氣熱。”女人愛答不理的回答。
“是有病菌。”黑袍人說。
“有的話就不能多說,附近的佃農會聽了去。”女人說。
“管他的,這的小男爵都死了,誰還管這些。”年輕說。
黑袍人打了一個年輕人的手。
默不作聲。
“安靜點。”
“也沒有大不了的,人人都清楚。”女人哼唧了幾句,“又不是什麼秘密。”
“秘密可多着呢。”黑袍人道。
女人看了堆滿屍體的坑洞,一言不發。
“你要是想來看看,可以和我說。”年輕人湊到醜女人跟前。那女人也不躲閃,反而很自如的一笑。
“我才不去黑洞洞的地方,你們下面全是老鼠,人也發臭。”女人捏着鼻子。
“你這埋屍體的不也一樣。”年輕人諷刺道。
“油水沒有你們多。”女人冷嘲一聲,“我最多要幾件死人的衣服。”
“都是貪心的,我多說一句,這些東西你們賣出去隻會給自己找事情。”
“誰在意。我們是為陛下幹活的。”
黑袍人聽了後搖搖頭:“看來我是白說了。橫豎你是沒有聽出來,風不總是往一處刮。要留點餘地。”
女人打量着穿着黑袍子的男人,見他一臉胡茬,肌膚卻是白皙。
“看來你不是小人物。”女人說。包着的頭巾露出一律紅發,漂亮的顔色。
“都是小人物,隻是會看帆。”男人說。
年輕人隻顧着屍體的衣服。全然不顧慮背後的含義。
“戒指好看,衣服華麗。”他說。
*
大部分的貴族都厭惡法亞爾,他從來就不是主子,很快,還沒有等瑪麗安進攻,從内部就出現了問題。
南方本就是中立派,這裡水土肥沃,物産豐饒。沒有人喜歡戰争,即便打起來,也多半是他們勝利,很少有軍隊會騷擾兇猛豐饒的南境。
一開始,這裡是法亞爾的封底,後來賜給了公主。對于南方人來說,誰當他們的領主都一樣。沒有人會改變他們的生活習慣,就算是皇帝來了也要按照當地的習俗生活。
這個地區,隻要不讓他們被戰争影響就好,自然會投誠。如今在法亞爾的強壓下,這些貴族巴不得改封。
當地的貴族對瑪麗安的印象不錯,并且很多家族還是堅持不認法亞爾的朝廷。
至于北方,這裡自然是隻支持正統的。亞伯特不死,按照法律,法亞爾就是叛國。
瑪麗安不需要做過多的考量。
教會現在在瑞文娜手中,但不安分因素特别多。法亞爾還是控制了大部分的勢力,如今瑞文娜有退位的意圖,接班人是個大問題。瑪麗安明白自己的本事,她沒有多少能力控制下教會。她兒時會将玫瑰念珠當項鍊,才不會拜任何一位神明。
瑪麗安看着白茫茫的大地,好在還有太陽。
她放下手中的鵝毛筆,安靜的欣賞着雪景。
細雪,可以趕在封山前去法蒂山。
“問題是,誰來接任?”瑪麗安撫摸着白蛇的腦袋。
*
“你的生日快到了。”格林說,他從後抱住瑪麗安。瑪麗安正在花園裡修剪不懼寒冷的冰雪玫瑰。藍色的花在潔白的雪地裡盛開。
“生日,好像是的,每年你都記得,總是送我一大堆禮物。”瑪麗安笑着說,她吻了一下格林。
“你喜歡這些禮物。”格林說,他在瑪麗安臉上來回的蹭。瑪麗安被弄得發癢。咯咯的笑。
“你父親會送你一件大禮。”
“頭上的皇冠。”瑪麗安說。
“是的。他會讓你當他的繼承人,你會是皇太女。”
“他也給了奧斯頓一樣的禮物。”瑪麗安放下手中的剪刀,語氣冷靜。
“現在他隻有你。”格林說。
“隻是暫時如此,天知道他的想法。”瑪麗安轉過身,面對着格林。表情冷漠。嚴肅,和此前天真熱情的樣子截然不同。更像是過去的她。
“你看起來不像你。”格林說,然後親吻了一下瑪麗安的臉頰,“但是我都喜歡。”
“我需要實際的權力,他要給我的不僅僅是身份。”瑪麗安将挑選好的玫瑰放在籃子裡。
她的瞳孔如同結冰的湖面。
“你希望得到什麼。”
“加冕,我要當女皇,而不是一個繼承人。”瑪麗安說,她站的筆直,将一朵花賽到格林的手中。
“你會如願的。”格林笑着說。
*
晴朗的天氣。暴風雪來的最後一天。
瑪麗安去法蒂山上冒險。格林走在她身後。兩個人帶足了糧食。格林的儲物空間裝滿了所需的用品。
“會找到什麼怪東西呢。”瑪麗安說。
天空呈現一種蒼藍色,越往高出走,鳥就越少,雲層變得低矮,伸出手可以觸摸到白雲。
空氣稀薄。
瑪麗安呼吸着寒氣。
“這裡看起來很普通,什麼也沒有。”瑪麗安說。
“要走遠點。”格林道。
“一整天,我們還是什麼也沒有看見,過去你來過這個地方嗎?”
“不是以這種方式。”
“要是可以走傳送就好了,可惜魔法門不在這裡,亞伯特也施不出什麼法術。”瑪麗安說。
一直到了晚上,才翻過山頭。
瑪麗安站在高山上,看着遠處更為高聳的山峰。
“群山之巅。”她搖搖頭。
“大概還要走一天。”格林說。
“一路上滿是屍骨。”瑪麗安想起被凍死的人,“真可怕。”
“可怕的不是死人。”一個尖銳的聲音說。
瑪麗安和格林吓了一跳。
隻見從岩石後面走出來一個老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