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觑着面前格外欣喜的女孩。
小彩的一雙杏眼亮晶晶的,珍惜地捧着相片的模樣叫他想到了白兔神社的小兔子雕像,它們也總是珍惜地捧着遊客們塞到它們懷中的糖果。
雖然隻去過一次,但他對那裡的印象深刻極了。
可惜的是,那一次他沒能求得他和謙也養的小兔子的平安,不過他在那裡得到了些别的什麼。
他斂着眸子,把剩下的兩張相片塞進自己的背包,準備回去以後再和堂弟分。
忍足謙也這時候也從攝影師那裡回來了,見他這麼做也沒說什麼——
他們年齡相仿,隻相差不到半歲,從小一道長大,早就習慣了這麼做,不分彼此的時刻也常有,隻是物品放在誰那裡這種小事,根本就不算什麼。
“接下來小彩想去哪裡?”忍足謙也湊在她身邊,四處張望着:“想要先去玩點什麼?還是吃點什麼?”
片桐彩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卻也沒什麼頭緒。
她掃了眼周圍的設施,一輛色彩奪目的冰淇淋車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的目光停留在冰淇淋車上,久久不能動彈。
‘要不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我請你們吃冰淇淋!’
忍足謙也辨認着她的手勢,用手肘頂了頂站在一旁的堂哥:“小彩說要請我們吃冰淇淋,侑士,先去冰淇淋車那裡吧?”
“嗯,”忍足侑士自然地牽過片桐彩的手,帶着她往冰淇淋車的方向快步走去:“小彩想吃什麼口味的?”
他們往前走了幾步,小彩的腳步明顯慢了下來。
她眨巴眨巴眼睛,回頭望了望被他們落在身後的忍足謙也,又輕輕晃了晃他們相握着的手,停下腳步。
‘等謙也。’
雖然她并未做出什麼手勢,但忍足侑士還是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了她的意思。
他順着她的意思停下,目光沉沉地往後望去。
小彩朝着謙也招了招手,示意他快點。
忍足謙也從堂哥完全不等他的愕然中醒過神來,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小跑着跟了上來。
他們之間相隔的距離原本就沒幾步路,這麼一跑,很快又湊到一塊兒去。
小彩對他伸出手,兩人的手又嵌在了一起。
她的心情似乎很好,牽着他們的手一晃一晃的,要是她能夠發出聲音,忍足謙也甚至覺得她大概會哼點什麼小調。
三人徑直行至冰淇淋車旁,片桐彩興高采烈地從自己的小羊挎包裡掏出零錢包,找出足夠三個人吃冰淇淋的錢,交到忍足謙也手裡。
謙也毫不客氣地要了一個香草味的,還幫着小彩點了一個她想要的巧克力味。
他三兩下就幹掉了屬于自己的那一份,轉而望向一旁久久不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堂哥,困惑地問道:“侑士,你不吃嗎?”
說着,他點了點菜單上印着的冰淇淋:“這裡有你喜歡的椰奶口味,要吃這個嗎?”
忍足侑士像是才回過神一般,颔首道:“好,那就麻煩謙也幫忙點單了。”
忍足謙也被他的态度弄得打了個寒戰,一邊幫着點餐一邊嘟嘟囔囔的:“怎麼突然這麼客氣,不會又憋着什麼壞吧……”
忍足侑士無語地拍了下他的背,“我不是一直都這樣?”
“哼,”忍足謙也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随手把他的那份冰淇淋遞過去:“喏,禮貌的侑士,記得要謝謝小彩大人。”
忍足侑士下意識朝片桐彩望去,女孩正一邊吃着冰淇淋,一邊好奇地打量着他們。
她似乎對他們的相處方式頗感興趣,一雙清淩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們,半刻也不放松。
這就是年齡相仿的家人嗎?
感覺比朋友要親近好多好多倍,也默契好多好多倍。
小彩羨慕地望着他們兄弟兩個,吃冰淇淋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夏日灼灼,冰淇淋化得很快。
小彩反應過來時,雖然加倍努力地以最快的速度吃了,但她的臉上手上還是沾滿了巧克力色的汁液。
忍足謙也笑嘻嘻地戳了戳她的臉:“小彩吃得太慢啦,要加快點速度才行——這樣看好像山狸哦。”
小彩不滿地把剩下的冰淇淋一股腦兒塞進嘴裡,冰淇淋一下子塞得太多,冷意直直地刺進她的腦袋,冰得她太陽穴生疼。
她想要揉揉自己的腦袋緩解一下,卻因着手上的冰淇淋液沒敢動彈。
開玩笑,要是她的腦袋上也蹭上了怎麼辦?
尤其是帽子,她今天出來隻帶了這一頂帽子,要是蹭髒了就不能戴了。
她為難地皺了皺鼻子,一雙熱乎乎的手突然摁住了她兩邊的太陽穴,輕輕地按揉了幾下。
她仰起臉,視線卻被帽檐擋住了,看不清對方的臉。
忍足侑士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不要一下子吃那麼多,下次注意。”
片桐彩輕輕地點點頭,她絕對絕對不會再一下子吃這麼多了!
這是一次慘痛的教訓!
冰淇淋車的八音盒音樂還在歡快地響着,一張濕巾覆上了她的手掌,柔軟的無紡布在她指間來回磨蹭了幾下。
冰冰涼涼的溫度叫她往回縮了縮手,卻被對方緊緊捏住,動彈不得。
“别動,先擦幹淨再說,這裡的洗手池要走好遠才能到。”
謙也……力氣好大。
靠譜的侑士,靠譜的謙也。
要是她也有這樣的家人就好了。
小彩莫名想道。
家人之間的關系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牢固、最最靠譜的關系,沒有之一。
至少……比朋友關系要靠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