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診所裡沒什麼病人,忍足萬裡子并不忙碌,她百無聊賴地趴在窗邊,遠遠地就看到了往這邊來的三個孩子。
謙也、侑士,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小女孩。
她好奇地趴在窗口往外望,被身後突然出聲的忍足宗也吓了一跳。
“萬裡子,你在看什麼呢?”
忍足宗也湊到她身邊,順着她的視線往外望去:“哦,謙也和侑士啊,他們又鬧矛盾了嗎?怎麼又分開走,還隔那麼遠。”
“你看那個,”忍足萬裡子指了指自家兒子身邊一步三回頭的小女孩:“那個是不是謙也的那個新朋友?每天都要去找人家玩的那個?”
忍足宗也盯着小女孩看了一會兒,不确定道:“應該是吧……他今天不是帶着人家去找土谷那孩子了嗎?怎麼會來這裡。”
忍足萬裡子手忙腳亂地在抽屜裡翻來找去,“不管怎麼樣,先找點東西出來招待一下孩子們吧?”
忍足宗也也反應過來,跟着手忙腳亂地翻找起來。
幸而他們診所也開設了兒科,為了應付兒童患者,抽屜裡總是裝着各種各樣的零食玩具。
他們挑挑揀揀地揀出來一堆味道不錯的零食,又端正地坐好,擺出一副嚴肅靠譜的成熟大人的模樣。
門上的風鈴叮叮咚咚地響起,忍足萬裡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端莊地走出辦公室。
“媽媽!”
忍足謙也見到她眼前一亮,像隻小狗一樣屁颠屁颠地跑到萬裡子身邊,手裡還不忘牽着小彩。
“謙也,侑士,你們怎麼來了?”
雖說忍足萬裡子是在和兒子侄子打招呼,但目光卻始終黏在一旁的小女孩身上。
這是謙也的媽媽呀。
她的目光熱切,弄得片桐彩有些無措。
她怯生生地往忍足謙也身後躲了躲,隻露出一雙眼睛。
不能做沒禮貌的孩子……
小彩又鼓起勇氣,伸出手比劃了一個“你好”的手勢。
忍足萬裡子掃了眼她的耳朵,沒有助聽器。
她一時間也拿不準這個小女孩是聽不見還是單純的說不了話,耐心地打着手語,語速也放慢了許多:“你好,我是謙也的媽媽,也是侑士的嬸嬸,你是他們的朋友嗎?”
小彩好奇地在謙也身後探出了腦袋。
謙也的媽媽好溫柔,好像教她手語的老師。
她的手語老師也是這樣說話的。
她喜歡謙也的媽媽。
她心中的緊張感慢慢褪去,‘嗯,我是他們的朋友小彩……侑士好像生病了,請問可以幫他看一看嗎?’
聞言,忍足萬裡子驚訝地看了眼站在他們身後的侄子,卻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不由得有些擔心:“當然可以——侑士快進來,讓你叔叔給你看看,哪裡不舒服?”
她推着侄子進了辦公室,謙也也牽着小彩跟了進去。
小彩一向害怕醫生,進來以後連頭都不敢擡一下。
醫生會打針,還會騙小孩打針不痛,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了!
可是侑士生病了,她也很擔心。
小彩躲在謙也身後,做賊似的瞄了眼坐在辦公桌旁給侑士聽肺的白大褂醫生。
他蹙着眉,臉上的表情很嚴肅,但是能看出來他和謙也長得有些相像。
謙也的爸爸看起來好吓人哦。
他聽了一會兒,沒說什麼,取出體溫計給忍足侑士測溫,侑士乖乖地任由他動作。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忍足宗也朝着她的方向望過來。
小彩打了個寒噤,戰戰兢兢地收回了視線。
好可怕!
醫生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人類!
忍足謙也倒是對他爸爸的視線沒什麼感覺,他困惑地瞥了眼完全躲到他身後、一點也不動彈的小夥伴,小聲問道:“小彩,怎麼了?”
片桐彩把臉埋在他的後心,劇烈地搖搖頭。
她柔軟的頭發不斷蹭在他的後頸上,弄得他癢癢的。
忍足萬裡子好笑地和丈夫交換了個眼神,忍足宗也無奈地搖搖頭,他沖着萬裡子揮揮手,示意她去哄哄。
萬裡子捧着一堆小零食,笑眯眯地帶着小彩在一邊“交談”起來,謙也一邊關注着媽媽和好朋友那邊的情況,一邊擔憂地瞟幾眼堂哥。
以他對他爸爸看病流程的了解,侑士大約是真的生病了。
也不知道嚴不嚴重。
忍足侑士自從進了診所以後就沒再說過話,他的腦袋暈乎乎的,聽周圍的聲音都有些朦朦胧胧的,聽不太清。
喉嚨癢癢的,他不由得掩着唇,又咳了幾聲。
“38.6℃,”忍足宗也捏着體溫計,眉心的褶皺更深了,“侑士,你發燒了。”
真的發燒了!
忍足謙也的心被排山倒海而來的愧疚之意淹沒了。
他不該那樣說話的。
一種微妙的責任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他堅定地拍了拍自家堂哥的肩:“侑士,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照顧?
誰?
謙也嗎?
忍足侑士虛弱地咳嗽了兩聲,闆着張小臉果斷拒絕:“不要。”
被粗心大意的謙也照顧的話,他會死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