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暫時将猛烈跳動的心按下。
不管怎麼說,鏡花目前還活着。
但這很不對勁。
前腳太宰治失蹤,後腳鏡花就和人虎有所接觸,未免太巧了?
是芥川的計劃?
而且麻煩的是,鏡花違背了芥川的命令,也就代表着對港口mafia的背叛。
偵探社把人帶走并不緻命,甚至哪怕被送去警局,隻要鏡花老實交代前因後果,都不會落得死刑下場。
可若回到港口mafia,就隻有死路一條。
關鍵在于芥川的态度。
鏡花的罪名是否坐實,要看芥川龍之介對這件事的反應。
有必要去試探一下。
而且……
我擡起頭走向電梯間。
如果太宰治真的在港口mafia,和芥川也脫不了幹系。
找芥川龍之介所在比漫無目的搜索五座大樓要容易得多。
根據武鬥派成員的說辭,我十分輕易就在某個我還未查找過的審訊室門口堵到了人。
我到的時候,恰好看見他走出審訊室。
“喲,芥川。”我主動打起招呼。
我現在是“菏澤清川”,和鏡花幾乎沒有交集,所以不能像影子那樣開“護犢子”模式怼上去,必須采用迂回戰術。
與我打上照面,芥川龍之介停下腳步:“菏澤。”
“聽說你手上那個小姑娘不僅任務失敗,還違抗了你的命令?”我笑了笑,用閑聊的口吻擺出一副八卦模樣,裝作無心一問開玩笑道,“現在準備去清理門戶嗎?”
說實話,菏澤清川會找芥川龍之介閑聊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在港口mafia的大衆認知裡,菏澤清川對芥川龍之介一直唯恐不及,深怕反應慢了腦袋就被『羅生門』紮個對穿。
但現在管不了那麼多。
“呵。”面對我不尋常的舉動,芥川龍之介輕蔑一笑,“在下還以為你是因為别的事而來。”
“别的事?”我不解的皺起眉頭。
沒有為自己的話多做解釋,芥川龍之介隻道:“鏡花的任務完成的很好,現在在下正準備去接她。”
說完,他重新邁開腳步,從我身邊徑直走過。
不理解芥川話語中的含義,我的身體跟随他的腳步轉動:“什麼意思?”
芥川龍之介沒有回頭,他步伐未停,卻用另一句話阻止了我想要跟上他的動作。
他說:“那個男人在審訊室裡。”
那個男人?
我的動作猛然頓住。
轉頭看向身後那間審訊室,我抿了抿嘴,放棄了跟上芥川的想法。
為了更好的折磨被關押的人,審訊室的構造十分昏暗。即使外面太陽正高,但内部壓抑的氣氛不減分毫。
沿着樓梯一步一步走下去,被判定為“下落不明”的男人,狼狽的鎖在那裡。
太宰治垂着腦袋,那微妙的角度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臉上挨過打痕迹卻十分惹眼。
瞳孔劇烈顫抖,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什麼都聽不見,耳邊隻剩漫長的轟鳴。
在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前,我已經邁開腳步飛速上前,想要摸摸那個男人的溫度。
在手即将觸碰到臉頰的刹那,有個聲音穿破停息不止的轟鳴,從極遠的位置跨過迷霧,帶着溫柔的笑意,将模糊的世界點亮:“不可以哦,菏澤君。”
惡作劇得逞的笑容在男人臉上浮現,太宰治得意洋洋道:“對前任上司這麼熱情,會讓人以為小矮子對你不好呢。”
驕傲的面容帶着鮮活和溫暖,剛才的死寂宛若刹那的錯覺。
隻是這副得意沒能持續,甚至可以說戛然而止。
太宰治驟然熄火,他看着我的表情變得無措起來,似乎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委屈。
此刻的我隻有這一種感覺。
失去力氣的雙手垂下,我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目光緊緊盯着眼前的男人,我想說點什麼,又怕一開口就洩露出去。
泛紅的眼眶倒映在太宰治的眼中,一時之間竟說不清狼狽的是誰。
“對不起。”男人低聲說道,“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