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第二天,奈奈收到了後天返校上學的通知,大緻掃了一下内容,無非就是簡單的慰問以及具體的期末考的消息。
「……等等,期末考?」
奈奈掰着手指頭數了數,發覺自己好像快有半年時間都沒去學校了。
「胡亂考的話會被學業警告的吧,要不還是重修算了。
啊,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昏迷這麼久啊?煩死了……」
“你好,這是你的喜久福,請拿好哦~”
清脆的女聲打斷了奈奈的思緒,回過神時,手已經自動接過了裝着甜食的袋子,木讷地點頭道謝,盯着紙袋子陷入了新一輪思考:
「喜久福?我怎麼會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地方買這個東西?
話說,自己以前不是不喜歡吃甜食嗎,怎麼昏迷了兩個月後連口味都改了?]
-到底是誰喜歡吃這種熱量爆炸的甜食啊,對女生的體重一點也不友好。
-喂,笨蛋女人,我說……别诋毀我最愛的喜久福啊,尤其是毛豆生奶油口味的,它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食物!
「這是?」
櫻色瞳孔驟縮,腦子裡突然彈出來的場景把奈奈硬控在原地,連手裡的袋子滑落了都不知道。
畫面中出現了穿着高中定制校服的一男一女,他們的臉像糊了馬賽克一樣模糊不清,緊接二人就開始了對話,随後整個畫面就暗了下來,同時腦部傳來陣陣刺痛。
不僅如此,鑽心的疼疼得奈奈直不起腰,唯有弓着身子虛弱地喘着氣這才好受了一點。
「好痛」
痛得像是以心髒為泵,“摻雜着玻璃碎片的血液”被源源不斷地擠壓運輸至身體各處。
尖銳的痛感讓奈奈難受地咬住了下唇,汗水從額角順着滴落下來,帶起輕微的癢,但遠不及心髒疼的萬分之一。
「又來了,比那次還嚴重,疼的像是快要死了一樣。」
「救……」
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全身的溫度都開始下降。在即将因重心不穩摔下去時,突然出現了一雙手穩穩地扶住搖搖欲墜的身子。
“奈奈?真的是你……”
久違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奈奈強撐着的身體順勢倒在她的身上,驚起對方的一聲尖叫,随後任由對方扶着自己走。
……
“奈奈,你現在好點了嗎?你知不知道剛剛我快被你吓死了!一臉快要死掉的樣子。”
早紀熙後怕地回想着剛剛在街上遇見奈奈的場景,臉色又白又紅。
本來她還驚喜地發現消失了一學期的同桌居然在街上偶遇了,就想要上前打招呼,但是走近了看,發現奈奈的臉色蒼白得堪比電影裡的貞子,吓得她趕忙攙扶奈奈在公共椅子上坐下,想打緊急救護号碼卻被奈奈伸手制止了。
綿密尖銳的疼痛已經慢慢散去,拿會身體控制權後,聽到這話的奈奈拉着早紀熙的手搖了搖,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
“我的救命恩人,奈奈應該如何報答你才好呢?”
不忘眨巴着大眼睛撒嬌。
早紀熙輕咳一聲,有些耐不住奈奈的這副樣子,心裡飄飄然的同時還是有些生氣,理智地問出自己的疑惑:“打住,既然你已經好多了,那就老實回答我的幾個問題:
1.你消失的日子去哪了?
2.為什麼聯系不上你?
3.你剛剛怎麼回事,好像很難受的樣子,是生病了嗎?”
對上同桌質問的眼神,但是看到她氣鼓鼓的頰囊,奈奈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伸出三根手指對天發誓,笑着回答她的問題:“yes,Madam!
1.我去國外旅遊了,
2.那個……手機摔壞了,卡也摔爛了,所以沒能聯系到熙熙子,我的錯,我的錯。
3.就是有些低血糖,你也知道的嘛,我以前也經常這樣,安啦安啦我沒事的。”
「那些事情就不必告訴她了,不然這個笨蛋該急死了。」
大腦飛速運轉着,隻思索了幾秒鐘應對的話就脫口而出了。超強的心理素質讓奈奈撒起謊來臉不紅氣不虛的,表現的真像那麼一回事兒。
起初早紀熙是有些不信的,但是架不住奈奈一臉的真摯和撒嬌八連,最後算是勉強相信了這番說辭。
自知已經“逃脫嫌疑”的奈奈笑得更甜了。
“啊對了!你還記得你當初請我辦的那件事不?不過……你消失那麼久,那款遊戲艙現在已經優化到第三代了,過兩天我就跟我爸爸說一聲,給你寄一台……”
早紀熙忽然想起去年夏天,奈奈請她幫忙預訂她爸爸公司的最新款“咒術戀愛模拟”遊戲艙的事,她記得為了這事,奈奈可是忙前忙後辛苦了好長時間。
可是還沒等她話說完,就見奈奈猛地站起來,看着她的眼神出奇的亮,直盯得早紀熙渾身一僵,有種自己是塊肉被餓了三天的狗盯上了的感覺。
“咋……咋了?幹嘛,幹嘛這麼看着我?”吓得早紀熙結巴了。
“熙熙,我真的愛死你啦!你提醒我了,我現在要回家一趟……謝謝你!”
說完,奈奈一溜煙就跑了,隻留早紀熙風中淩亂,一臉懵:“謝,謝我?什麼啊?”
經過早紀熙提點後奈奈恍然大悟,直覺自己昏迷的事跟那個遊戲有些關系,她現在迫不及待想要飛回去,從遊戲艙入手找回缺失的記憶。
近乎一路狂奔,回到家連歇息幾分鐘都不肯的奈奈開始在三層别墅中搜尋那個遊戲艙。
「遊戲艙的話,體積不算小,應該挺顯眼的吧。」
有了目标,奈奈幹勁十足,從一樓地毯式搜索到三樓,可由于房間太多,有的房間還上了鎖,找到對應鑰匙也花費了不少時間。
到了後面體力逐漸耗減,連遊戲艙的碎片都沒找到,奈奈身心俱疲地癱坐在地上,頗有些擺爛地發起了呆。
“咕咕……”
低頭看了一眼發聲源,奈奈歎了口氣,揉了揉因為餓陷下去的肚子:
“好像今天都沒怎麼吃東西,那就先墊墊肚子再開始吧。”
無奈隻得暫時向“餓”勢力低頭,奈奈從紙袋裡拿出那會子買的一團喜久福,毫無形象地大口咬了上去。
“啊嗚,得炯(救)了。好扇(像)也穆(沒)有嫩(那)莫(麼)難以絕(接)受……”
腮幫子被食物塞得滿滿的,艱難地感慨了一番。
身邊沒有觀衆,摒棄了優雅淑女那一套後,奈奈感覺現在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果然,放飛自我才是救贖之道。
碩大的别墅裡,除了鐘擺的聲響和進食的細碎聲音,别無其他。
可是一靜下來奈奈就抑制不住想要胡思亂想。
從記事起奈奈就知道自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最早的時候還不懂,直到看到周圍的小朋友都有父母和爺爺奶奶的疼愛後,奈奈才知道自己終究和他們是不同的。
比起他們,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上學……好像也曾渴望過,但後面夢破滅了,身上新舊交替的傷痕和保姆狂妄的威脅讓奈奈放棄了掙紮,疼過也哭過,但是有什麼用呢?那個保姆隻會變本加厲地折磨自己。
乃至後面她學會了用美貌為自己換取一點點優待,開始的時候效果不好,還被那些人戲谑嘲弄了一番,後面她不斷汲取經驗,學會了轉變氣質和話術,終于利用那些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如果說容貌能為她争取錢權的話,那麼智慧和“完美”就是最終目标。
迫于形勢奈奈很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善于面對不同的人戴上不同的面具,為他們精心塑造想象中的人設。所以除了獨處的時候會卸下僞裝,幾乎所有和他人相處的時間臉上都戴着假面。
很累,但很值得。
跟男人們在一起時,懷女人屬性就被徹底激發了。和他們虛以委蛇,享受着他們帶給自己的好處,果然,自己是個切切實實的壞女孩呢。
但他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各取所需罷了。
少女越想越落寞,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随後将胸腔裡的濁氣呼出去,精緻如畫的臉上帶了一絲倦意,雙手抱膝,安安靜靜地任由月光将她整個人鍍上一層銀光,美的像個洋娃娃,聖潔美麗卻又容易破碎。
最後奈奈在地下室發現了遊戲艙,可惜找到它的時候希望也随之破滅了。遊戲艙不知何種原因報廢了,塑料外殼被錘成碎塊掉了一地,支離破碎,像是人為。
懶得糾結是不是自己的“傑作”,奈奈轉身就走了,忽略掉心髒處自她見到遊戲艙起就開始抽痛,随手從雜物堆中摸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點上了,垂眸看着縷縷絲絲灰白的煙從燃點飄起,盯得入神險些看癡了。
啧,要不是謹記抽煙過肺有損健康,奈奈都想來一根了。
-奈,你又在抽煙。
-你管我。
-要是五條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