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吹哨,比賽繼續。
西谷夕已經逐漸适應了牛島若利的接球,加上澤村大地的輔助,一傳大緻已經不成問題。
影山飛雄奔到網前,給了對方一個欺騙性的眼神暗示,反手将球傳給另一側的田中龍之介。
對面的副攻手判斷失誤,這一球迅疾地砸向對面的二傳手。
得分!
“好球!田中!”
由田中拿到了第一分,烏野和白鳥澤的氛圍瞬間逆轉。
看着往對面興奮地抱在一起的人,副攻手捋了捋自己張揚的紅發:“oi,oi,oi,烏野該不會開始瞄準我們的小白布了吧?”
白布賢二郎擦了擦已經開始泛紅的手臂,足以說明剛才那一球的力道有多大,針對性有多強。
天童覺摩挲着下巴,視線透過成格的網,落在影山飛雄身上。
幾輪下來,烏野的攻勢越來越明顯,白鳥澤也很快意識到被針對的不僅僅是白布賢二郎一人。
烏野的發球,要麼瞄準接球能力本就不強的五色工,要麼用來制約白布賢二郎,讓他沒有辦法給主攻手一個舒服的二傳。
就在白鳥澤幾乎所有人都被氣得心髒生疼時,一道幾近變态的感喟從網前傳來:“真·好·玩。”
“……天童前輩?”
天童覺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種混雜着汗水和躁動的灼熱的氣息。
“美味啊。”
在這麼一個急轉而下的形勢下,他在說什麼……
美味??
影山飛雄抿起唇,一股不祥的預感的籠罩而來。
這陣危險的氣息直接傳遞至場外,及川賴的筆尖一頓,擡頭望向氣味的來源。
“不行了。”
身邊的菅原孝支聞聲轉頭:“?”
及川賴的視線緊緊跟随在半空中運動的球,影山飛雄這次還是把球傳給了田中龍之介。
白鳥澤的攔網跟之前相比并沒有做出明顯的調整,就當田中以為這一球還是會順利打向對面的二傳時——
及川賴:“我們已經被那個副攻識破了。”
田中龍之介隻覺得自己的面前憑空出現了一雙手,被擋住的扣球回擊在烏野的場地上,将所有人砸得一愣。
安靜地仿佛全世界都隻剩下排球落地的回聲。
白鳥澤比烏野,25-13。
烏野好不容易架構起來的進攻優勢瞬間崩塌。
裁判一吹哨,小武老師就起身準備迎接剛打完第一局的衆人,擔憂地在腦袋裡搜刮各種勵志名言名句。
身邊的烏養教練擡手攔住他:“問題不大。”
“诶?”
及川賴低頭,在本子上繼續剛才未完成的一筆。
從場上下來的六人垂着腦袋,裹挾着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消極分子。
如果從下面往上看,就能發現所有人的眼睛都格外亮。
逆境,是多巴胺的催産劑,是腎上腺素的油門。
強者面對這樣的對手,隻會越來越興奮。
及川賴蓋上筆蓋。
所有人本就一直暗中注意着他的小本本,見他蓋筆寫完,一股腦都沖了上來,想看看自己在及川賴的下一步計劃裡擔當着什麼樣的位置。
影山飛雄率先搶到本子,看了一眼,狐疑地望過來。
日向從他的胳膊彎下鑽上去,就着影山的手看,同樣狐疑地望過來。
及川賴:“……”
打比賽呢,用不着黏在一塊了吧。
“這個不是,我還在思考,這張還沒有畫完。”
衆人一聽還沒有畫完,也沒有歎氣和遺憾,立馬豎起大拇指給他打氣:“加油及川!有你在,我們一定能打進全國賽的!”
調整的時間有限,其他人都去找位置暫作休息,隻有影山還捏着本子不舍得走,眼神奇怪地看着及川賴。
及川賴:“?”
影山飛雄把本子攤開,上面畫着網一邊六人的站位,分别标有每個點位的身份。
“我說。”他指着二号位的主攻手:“我大概能看懂這張,沒有很多花樣,就是最普通的一種進攻方式。”
“不過如果是按照這個站位,跟白鳥澤他們幾乎就是鏡面了吧,不是說沒有辦法硬碰硬?”
更何況烏野的隊伍裡根本沒有能和牛島若利正面剛上的攻手。
及川賴抽回本子:“所以說我隻是随便畫着參考的。”
影山飛雄狐疑:“真的?”
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不過他的腦子暫時不支持他細究這種跟排球無關的不對勁的緣由。
及川賴對上他詢問的眼神:“真的。”
影山飛雄又端詳了他片刻,直到聽見教練喊他過去,才不得不暫時放下繼續追問的念頭,轉身跑開。
及川賴看着本子上的位置圖,慢悠悠把這一頁紙撕下。
這個策略對主攻手的要求極高,甚至完全不輸于牛島若利,當然不是為烏野中的任何一個球員準備的。
他把紙揉成球,藏進口袋裡。
接下來的比賽,白鳥澤繼續第一局猛烈又快速的攻勢,光靠牛島若利一人就得了将近一半的分數。
反觀烏野,因為被對面的副攻識破心思,扣出去的球大半都被攔了回來。
即便有着愈挫愈勇的心态,但随着比分不斷拉大,體力也開始明顯不支起來。
期間不斷調整,變換策略,足足把時間拉到近40分鐘,才剛剛結束第二局比賽。
觀衆席上的人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什麼,烏野和白鳥澤怎麼還沒有打完?”
按理來說種子隊的這一輪比賽不會打得這麼辛苦吧,賽場上的另外兩組都打完了诶。
“開始得最早,結束得最晚,烏野有兩把刷子嘛。”
白鳥澤也沒料到一開始遇上的對手就這麼不好對付。
牛島若利又接連發了幾個近七成力的扣球,烏野場上的人完全招架不住。
看着烏野狼狽的模樣,二樓的觀衆席隐約傳來聲音:“勝負已經很明顯了吧,這樣的球真的還有必要繼續打下去嗎?”
“白鳥澤有牛島若利已經無敵了,青葉城西打了這麼多年都沒有邁過這個坎,估計邁不過去了,更何況一個烏野呢。”
及川賴循着聲音的來源望去,是在二樓看台中間的兩個高中生。
原本聊得好好的兩人倏忽覺得周身一冷。
“喂喂,烏野的那個經理怎麼突然這麼兇地看着我?”“該不會是我倆剛才說話太大聲被聽見了吧?”“噓,小點聲小點聲。”
及川賴眯了眯眼,還沒等他看清楚那兩人長什麼樣子,頭頂就覆上了一雙手,硬生生把他的視線重新掰回到賽場上。
菅原孝支的聲音像是在哄小孩:“好了好了不生氣,不氣不氣。”
聲音溫柔得很,手上的力道倒是一點不減,好似生怕他會轉過去來兩刀眼神射殺一樣。
及川賴把筆交到另一邊,借着菅原孝支空不出手的空檔,緩緩舉起右手,朝上面的人比了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兩個高中生:“……”
菅原孝支:“……”
候場區其他人:“……”
沒想到你還挺叛逆的啊及川君!
及川賴頂着被菅原孝支狠狠拍了一門頭的腦袋,蹲在那繼續悶聲做記錄。
菅原孝支看着他一聲不吭的背影,無奈蹲在他邊上。
及川賴扭頭看了他一眼,沒吱聲,又默默把腦袋轉回去埋在膝蓋裡。
菅原孝支哭笑不得,烏野的人大多都是性子直的單細胞,他對付這種别扭性格的經驗并不多,而且及川賴平常也看不出來是這種受了委屈會縮成一團的屬性啊!
“及川君不用把那些話放在心上。”
“噢……”
賽場上,烏野一方已經打得精疲力盡,特别是全場用腦過度的影山飛雄,甚至剛才傳球的時候也有些精神恍惚了。
幾人充滿希冀的目光投向候場區的救世主。
一看一個不吱聲。
及川怎麼了?怎麼就坐下了?是他們打得太爛及川都看不下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