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懷迷迷糊糊聽見何雪亭問徐進“小安怎麼不見了?”,徐進說了句“裡面睡覺。”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睜眼,天都黑了,他懵懵地掀開被子起來,就看到徐進斜靠在門框上正看着他。
“舍得醒了?”徐進說,“再不醒我得去問問老謝鹵豬頭的時候是不是放了安眠藥。”
安明懷感覺渾身都僵了,伸個懶腰坐起來,“進哥幾點了?”
徐進挑起嘴角輕笑一聲,“到吃飯的點了。”
“你是不是等很久了?”安明懷坐在床邊穿鞋,“怎麼不叫我。”
“你還想得挺美,我剛才在玩手機,哪有空等你。”徐進說。
這倒不是假話,那會吳飛忽然發消息找他。“進哥,馬家那邊找到點消息,昨天忙方姐的事還忘記和你說了。”
他沒着急回消息,一直等到把客人送走,才重新掏出手機,“馬家什麼情況?”
吳飛很快回過來:“馬子騰他爸是個獨苗,但是他爺爺還有兄弟,那邊的親戚還在,雖然在外地兩邊來往非常少,但是關系沒斷。”
“嗯。”徐進思索起來,既然馬家還有人,應該不會看着馬子騰沒人養,難道是那邊不知道曾蘭的打算?
“我知道為什麼曾蘭要把馬子騰塞給你了。”吳飛忽然加快了語速,語氣也變得激動。
“為什麼?”徐進問。
“他爸留早早留了遺囑,馬子騰沒成年前,曾蘭如果想賣房,得馬家的親戚同意,如果曾蘭把馬子騰塞給你,房子以後能落到她手裡,現在她也可以繼續用,但馬子騰要是送給别人養,房子就得跟着馬子騰一起走,離馬子騰成年還得十幾年呢,變數太大曾蘭不放心。”
徐進忍不住冷笑,曾蘭這算盤打得可真響,以為他是個大善人,讓他幫着養兒子,自己就可以拍拍屁股逍遙快活去了?
“既然能讓曾蘭甯願不要這套房子也要嫁過去,她新物色的那個男人家境不錯?”
“豈止不錯,”吳飛唏噓一聲,“上回我給你說人家有個特大的鋪面,真是把人低估了,那個鋪面,是人家用來給親戚們做人情的,實際還有兩家公司,簡直富得流油,估計馬桶都是純金的。”
聽他說金馬桶徐進笑了聲,小時候他們在網上看到新聞,有哪個國家的皇室一整個廁所都是純金的,這個新聞沖擊力太強,以至于過去這麼多年,他們說起有錢人,依然離不開金廁所。
電話那頭吳飛還在說,“曾蘭也不知道是幹了什麼好事,那媒婆既然能把這麼好的對象介紹給她,我一朋友說那男人好像還有病,估計撐不了幾年,你說曾蘭現在嫁過去,等熬上幾年男人死了,不就更有錢了。”
徐進冷笑,“估計是曾家祖墳風水好,曾蘭真是一天苦都沒吃過。”
雖然曾家二老走得早,但是曾蘭會來事,硬是哄得幾個哥哥和鄉裡親戚供她上完了高中,要不然也不會認識他爸。他爸剛一死,曾蘭就帶着他的工作改嫁,第二個男人和第三個男人之間基本又是無縫銜接,這回拖得時間長一點,但第四個男人曾蘭早就物色好了,隻不過是馬子騰沒處去才耽擱了而已。
“那套房子怎麼說也有兩百朵萬呢,曾蘭肯定不會輕易放手,估計她還會來找你。”吳飛的語氣隐隐有些擔憂,這女人滑不留手有些難纏,畢竟是徐進親媽,他們不能像對待地痞無賴一樣打出去,但要是不來硬的,曾蘭一哭二鬧既影響生意又影響心情。
徐進淡淡地說:“沒事,讓她來,她來了正好問問馬家族親知不知道她打的算盤。”他思忖片刻又補充一句:“我總感覺她新找的那家人沒那麼簡單,你再多查查。”
他挂了電話剛站到門口,安明懷這小子就醒了。
安明懷穿好鞋湊到他眼前,“進哥你生氣啦?”
“沒有。”徐進不動聲色瞅他一眼,這小子真是屬狗的,這都能看出來?
安明懷:“真沒有?”
徐進擡起胳膊吓唬他:“你再問就有了。”
徐進要出去吃飯,安明懷吃飽就睡了一覺這會兒根本不餓,幹脆留在店裡寫作業,離開學沒兩天了,他的爛尾樓工程還差不少呢!
徐進吃完飯回來,安明懷正對着《快樂暑假》奮筆疾書,徐進路過他時掃了一眼,忍不住笑着拍了安明懷一巴掌,“欸好學生,抄作業呢?怎麼一點不學好啊,這種玩意兒都用得着抄?不會做來我給你講講。”
安明懷抄作業被抓,心虛地摸摸鼻尖,“寫不完了,抄起來快一點,那你幫我講講這道題……”
徐進自信地拿起作業掃了一眼,“根據材料分析“憲”對于堅持依憲治國、建設法治社會的作用。”
他看着印了半張紙的材料,幹咳一聲放回去,“那個我高中學理科的,你化學物理有什麼不會的可以問我。”
“哦。”安明懷攤開作業繼續埋頭苦抄,“可是我學的政史地大文科呀進哥,沒有化學物理可以問你。”
“你又學藝術又學文科,怎麼幫祖國打好科學技術這一仗!”徐進感覺自己以前沒這麼欠,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逮着安明懷就想欺負。
安明懷一臉怨念地看着他:“隻有藝術和科學能提高人,直到神聖的高度——來自知名德國女作家胡赫。進哥我要抄不完了,你要是不能幫我抄,就不要搗亂了好嗎。”
“诶你小子,”徐進問他:“我敢給你抄,你敢拿給老師看嗎?”說着就拿起鉛筆在《快樂暑假》的空白處寫了個“安明懷”。
安明懷看着那手鐵畫銀鈎和自己的字迹天差地别的好字,老老實實用橡皮擦幹淨,眼含熱淚說:“謝謝進哥,我還是自己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