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懷努力睜大自己無辜的眼睛,睫毛眨啊眨,輕輕拉住徐進的衣服下擺,一臉清純可憐:“進哥,我也想去。”
徐進喉結上下滾動,愣在原地,半天才找回聲音,“不行,高三是最關鍵的一年,這麼長一個國慶假正是你彎道超車的好機會,你好好回去學習。”
說完,徐進就拿上車鑰匙,叫上大狗,喊安明懷:“趕緊動起來,我送你回去。”
安明懷垂着頭嘟了下臉,不情不願地上了車坐在副駕上扣好安全帶,進哥帶大狗都不帶他,他哪裡不如大狗了!
徐進看到座椅間擠出來的狗嘴,忍不住勾了下嘴角,“你不坐後面去陪你兄弟?”
安明懷側臉看向他:“我不,我要坐在前面陪你。”
這話脫口而出沒有經過大腦,話音剛落,他就愣住了,徐進扣安全帶的動作停滞一下,又很快恢複如常,擰着鑰匙打着火,開車出門。
車内一片死寂,安明懷恨不得給自己兩拳,一直到熟悉的别墅區印入視野時,安明懷才小聲問徐進:“進哥,我還可以給你發消息嗎?”
半晌,徐進才嗯了聲,“可以。”安明懷想發就發吧,他不回就行了。
得到肯定的答複,安明懷滿臉的惴惴不安總算平息,牽出一個笑容,向他擺手:“那進哥再見,那個藥每天都可以塗,你要記得用。”
他的笑容燦爛得刺眼,徐進不敢多看,胡亂點下頭收回視線,“嗯。”
車子緩緩啟動,将安明懷抛在身後,大狗還不舍地“嗚嗚”幾聲,被徐進瞪了一眼。
奶奶知道徐進今天肯定回來,早早收拾好了雞肉,他一進門,奶奶就給竈裡添柴開始炖。
往年這會兒正是掰玉米的時間,今年徐進給大爺家叫了收割機,租奶奶地的那戶人家也用了收割機,收來的玉米已經按照約定背來放在奶奶的倉庫裡。
今天奶奶起個大早,趕集時把新收的玉米磨成了黃面,這會兒已經用開水燙好面,等雞肉炖的差不多了,在鍋邊貼黃面餅子。
大狗對着會喂它大骨頭的奶奶更是熱情的厲害,繞着奶奶跳來跳去,果然奶奶扔了一塊兒純雞肉給它吃。
看着奶奶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徐進卻生出點膽怯。他不打算找對象,原因太多,也沒打算讓奶奶知道,沒想到卻被曾蘭猝不及防捅出來。
他外出幹活的這些天,奶奶将這件事嚼碎,和着眼淚一起咽了,也不知道她想了多少,經過了多少個無眠的夜晚,才能說出那句“隻要你帶回來,奶奶都喜歡。”
奶奶一轉身,看到他紅着眼眶,笑了一下,“都多大人了,還和大狗搶食吃,這還生着呢,等炖熟了給你舀一大碗。”
徐進抽了下鼻子,等奶奶洗淨手躺沙發上時,拉了個小闆凳坐在她身邊,“奶奶。”
奶奶擡手摸了下他的腦袋,“咋了?誰欺負你了,奶奶給你撐腰。”
她的手掌滿是硬繭,皮膚松弛,還有老年斑,卻格外溫暖,帶着來自土地的力氣,徐進鼻頭一酸,“奶奶,我還沒有喜歡的人。”
奶奶愣了下,手掌挪到他後脖頸輕輕捏了下,“沒有就找一個。”
徐進搖頭,沒有開口。
奶奶又說:“現在有洗衣機也能下館子,不講究洗衣做飯的,我就想你在外頭忙了一天回去,能有個說話的人。”
徐進依然沉默着,像一尊石塑的雕像。
奶奶歎了口氣,“你要是實在不想找就算了。”
“等我找到了,就領回來給你看。”徐進揉了把臉,就算他沒有這個心思,好歹給奶奶留個念想,别讓她總操心。
聽了這話奶奶果然高興起來,“好,好。當年我那镯子還留着呢,等你有對象了,就傳下去。”
徐進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八字還沒一撇呢,你都想到這兒了。”
奶奶擡起胳膊作勢要打他:“你以為人都跟你一樣吊兒郎當不上心。”
徐進連忙搬着闆凳跑了,奶奶坐在沙發上喊他:“出去看看你的狗,别讓它追雞!雞一吓就不下蛋了!”
徐進暢快地笑了下,提起把圓鍁去地裡挖蔥,炖雞肉多放蔥花最香了。
等他趕着在地裡亂跑的大狗進來,奶奶又鑽在廚房裡忙活,明天就是中秋,她自己拌了點餡,打算烙月餅。
面已經揉好了,奶奶先烙了幾個,上面還拿筷子點了紅顔料,看着挺喜慶,剛出鍋她就掰開一個遞給徐進,“出去吃去,别來我廚房裡搗亂。”
徐進不服,“我就切點蔥花,這總打攪不到你吧。”
奶奶掰下一塊月餅皮丢給大狗,聞言回身說:“那你就老實切蔥,不許碰我的面。”
大狗吃得可歡,尾巴在門框上拍得邦邦響。
等他切完蔥,奶奶就說:“雞肉還得炖一會兒,你先去親戚家走一圈,明天就是正節了,正好把我烙的月餅也一家拿一點去。”
徐進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知道了奶奶!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