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懷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人重重捏了一把,他緩緩吸了口氣,試圖緩解這股令人窒息的疼痛。
半晌,在媽媽的催促聲中,他淡漠地開口:“哦……我沒有注意。”
媽媽如釋重負,又笑着說:“你爸爸知道你當時沒有回家是因為生病了,他也不好意思,就偷偷将卡解鎖了,他還又多給你打了些零花錢,你可以原諒他嗎?”
“可以。”安明懷語氣平淡地說。
沒什麼不能原諒的,他确實因此從家裡出來了,住進了進哥家,還成了他的男朋友。
賬号解鎖時,銀行給他發過短信,他隻掃了一眼,就将短信删了。
老爸總是這樣,高興了給零花錢,生氣的時候就會斷掉他的生活費,這是老爸挾制他的最佳手段,隻是以往他在家裡吃住,老爸無非是斷了零花錢,然後讓張姨每天三頓給他熬稀飯而已。
隻是這次他直接離開了家,沖突才顯得更加劇烈。
好可笑啊。
永遠都是打着為他好,要将他掰回正道的大旗,然後玩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這一套。
挺沒意思的。
大狗幹了壞事,進哥都不會搞這套。
媽媽又滿含歉意地開口:“抱歉,之前說要幫你再買一架鋼琴送去,媽媽忙得昏頭轉向的,還沒聯系好,最近你先在學校好好練好嗎?”
安明懷攥了攥手指:“沒關系,不用買了,我租到了。”
鋼琴一直送不來,進哥已經帶他去琴房租了一台,也是立式鋼琴,放在他屋裡窗台邊上剛好,天氣好的時候,陽光就可以落在琴凳上。
挂了電話後,程淩低眉搭眼地問他:“我家那套你爸媽也學去了?”
“不算吧。”安明懷起身,與他一起将餐盤放回回收處,“之前不是告訴你我爸斷了我生活費嗎,他又偷偷将卡解鎖了,但是我沒再用過,他着急了,讓我媽來旁擊側敲地問。”
程淩咂巴下嘴:“那你現在的生活費怎麼辦?”
“進哥給我,我還有點之前存下的零錢,夠用了。”安明懷悶悶不樂地說。
程淩若有所思撓了撓頭發:“怪不得你想掙錢呢,不掙錢的男人沒有話語權,腰杆子都不硬。”
安明懷笑了:“這算什麼理由?”
“你就說我說的對不對吧!”
确實是有幾分道理,于是晚上安明懷被徐進接回家,就大言不慚道:“進哥,從今天起,我要擔當起一個男人的責任。”
徐進換了衣服打算去洗澡,路過沙發抽他一巴掌:“又要鬧什麼妖了?”
安明懷雙手叉腰:“我要掙錢養你!”
“咳咳咳——”徐進差點被一口唾液嗆死,“說什麼胡話呢!”
安明懷不高興了,這可是他深思熟慮之後在程淩的建議下鄭重下的決定。
“我也是家庭的一份子,必須承擔起養家的重任!”
“然後呢?”徐進挑眉問他。
這還有什麼然後?
安明懷被問住了,“然後……然後我是你男朋友,我應該叫你一聲老……”
他是想叫一聲“親親老婆”的,但是看着徐進晃動手腕的架勢,從善如流改口:“老公~”
徐進拍拍他的臉蛋,“乖,等會兒給你發零花錢。”
“哎呀進哥我是說認真的!”安明懷說着已經将嘴都嘟起來了。
徐進俯下 身,半趴在沙發靠背上,捏住他的小雞嘴,親了一口,“那你的學習怎麼辦?琴也不彈啦?”
“不耽誤。”安明懷反守為攻,啵唧啵唧在徐進臉上親了幾口,然後将自己和程淩的計劃老老實實說了一遍。
徐進點頭:“既然不影響你學習那就試試呗。”
反正安明懷的計劃比當時徐峰要當網紅的夢想靠譜多了。
于是徐進的洗澡計劃暫時擱置,被安明懷拉着去隔壁鋼琴前。安明懷将自己的手機遞給他:“進哥,我買的手機支架過兩天才能到,你先舉着幫我錄一段。”
還是熟悉的《情深深雨蒙蒙》,雖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想着第一次唱給徐進,安明懷還是将整曲唱完了。
他一擡頭,就看到徐進眼裡帶着星星點點的笑意,細碎的微光比月光照耀的雪地更漂亮,連他時常緊繃着的下颌,線條也放松起來。
徐進笑着說:“沒想到你還會這個呢?”
安明懷的也跟着笑起來:“這個不難的,以前是我爸不讓。”
“那現在呢?”徐進調了下眉。
“現在我不聽他的。”
安明懷站起來,環抱住徐進,雙手擱在他背上,湊近了,與他交換了一個溫柔的吻。
成為世界頂級鋼琴家是老爸的夢想,不是他的,他要像進哥說的那樣,彈自己喜歡的曲子,彈給自己喜歡的人聽。
一股暖流仿佛咕嘟咕嘟冒着氣泡的溫泉,慢慢從心底湧出來。
安明懷惬意又親密地蹭蹭徐進的鼻尖,“給你看個東西進哥。”
他将生日時錄好的那首情深深雨蒙蒙點出來,徐進認真地看完了,回味片刻,擡手摸摸安明懷柔軟的發絲,問他:“什麼時候錄的?”
安明懷說:“過完生日那天就錄的,本來想用來給你表白來着。”
誰知道因為偷親被抓,表白來得猝不及防,緊接着又是大爺的葬禮,他倆又水到渠成在一起了,這首歌就沒來得及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