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少錢能玩一次?]
[惡心]
[你怎麼有臉活着的]
那些字眼格外難看,安明懷看完卻沒什麼反應,隻是将消息删掉,又将微信設置成禁止任何人添加好友。
這件事被他瞞得很好,徐進晚上回來絲毫沒有發現異常。
直到5月13,錄取通知書到了,徐進要陪他去取。
保安覺得徐進推個寸頭不像好人,死活不讓他進,徐進隻好站在門口等安明懷。
附中門口的牆上,貼着優秀學生介紹,還有各種光榮榜。
徐進幹脆走過去,靠看這些東西打發時間。
這會兒他的心思都在安明懷的錄取通知書上,根本沒心情玩手機。
玻璃窗外,不少學生照片的位置,都被人惡搞畫了胡子或者鼻毛。
隻有“優秀之星”上面,安明懷的照片外,有人用紅筆打了個叉。
徐進皺皺眉頭,翻遍口袋,摸出兩張紙,給玻璃窗上呵了口氣,用力擦拭起來。
他背後不遠處有幾個沒穿校服的學生在聊天。
“安明懷家不會破産了吧?我碰見過一次,送他來上學的車那叫一個爛,要我說還不如拖拉機呢。”
“那肯定是破産了呗,不然怎麼着也得出國留學。”
“他那個對象,該不會是包/養他吧?”
“誰知道呢?”
“他長得還不錯诶,也不知道多少錢能玩一次,他要是早說家裡缺錢,我還能差這點?”
其餘幾人頓時哄笑起來,聲音尖利又刺耳,格外難聽。
徐進将玻璃窗擦淨,紙巾重新裝回口袋,向着幾人走去:“我要是沒聽錯的話,你們剛才在說安明懷?”
為首那個說要玩安明懷的男生擡頭睨他一眼:“怎麼?你也想玩?”
話音未落,徐進一拳直直砸在他臉上,男生瞬間倒飛出去,徐進緊跟着又是一腳踹在他肚子上,拳頭暴風驟雨般落下去,拳拳到肉。
他身邊的朋友都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挨打了時,地上已經躺了兩個。
徐進眼神狠厲,咬緊牙關:“我這輩子最恨背後說人的東西。”說完回首一個肘擊,将撲上來的一人搗翻在地。
終于有一個人反應過來,眼前這個煞神,不就是傳單上另一個主人公嗎!
他們當着人家的面,這麼說安明懷,不挨打才怪了!
他自認打不過徐進,幹脆求饒:“哥,我們錯了哥,你放我們一馬,我們保證改過自新,再也不說了。”
徐進攥了下拳頭,又給說話最髒的那個男生一拳,才幾乎從牙縫裡憋出一個“滾!”
幾人互相摻扶着,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回地跑了。
徐進又回到光榮榜前,玻璃窗裡的安明懷正微笑着,笑容清澈燦爛毫無陰霾。
半晌,他仿佛失去所有力氣一般,捂着臉蹲下去。
臨近30℃的高溫天氣,他卻如墜冰窟,冷得發抖。
行人的低語,汽車的鳴笛,所有喧嚣的熱鬧忽然被隔在一塊磨砂玻璃外,他的世界隻剩下一片死寂。
為什麼?
為什麼他百般小心,卻還是讓安明懷,落到了韓鵬那樣被人唾罵的境地?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明懷輕柔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進哥,我拿到了,咱們回家吧。”
徐進沒動,也沒說話。
安明懷看看自己被擦淨的照片,也跟着蹲下,從背後抱住他:“你都知道了……”
徐進的聲音低啞冰涼,像被結冰的砂紙打磨過:“你怎麼不告訴我?”
安明懷低低地笑了一聲:“也沒什麼好說的,我不在意這些,誰能不被人在背後說呢,我隻知道跟你在一起,又幸福又滿足。”
安明懷去牽徐進的手,想将他拉起來,卻被徐進躲開。
安明懷伸出的手愣在半空,良久,又被他若無其事收回去。
“回家吧,進哥。”
徐進這才站起來,安明懷沒敢再來拉他,與他間隔一段距離,一前一後上車。
徐進扣好安全帶,卻沒将車子啟動。
安明懷小聲說:“進哥,真的沒事,以後我都不用來學校了,他們愛怎麼說怎麼說,大學的環境更寬松,不會有人在意的。”
“我知道,你讓我想想。”徐進揉了把臉,趴在方向盤上。
安明懷便閉上嘴,沒再說話,車内一片沉寂,隻有徐進沉重的呼吸聲格外清晰。
到家後,徐進神色如常去做飯,等吃完,就将自己關進了書房。
他明明是想讓安明懷高高興興無憂無慮,每天彈彈琴,當個快樂小孩兒的。
為什麼偏偏鬧成這樣?
他今天碰到的,隻是偶然一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安明懷會被這些人怎樣議論?
安明懷心思敏感,怎麼可能像嘴上說的這樣不在乎。
難怪最近安明懷粘人得厲害,心情也不太好。
他原本隻是以為他店裡太忙,沒空陪安明懷,這小子在鬧情緒。
沒想到……
他一直待在書房,安明懷沒敢打擾他。
直到半夜,徐進手機響了一下。
徐進以為是安明懷來哄他,打開一看,卻是個陌生号碼發來的短信:
“你好,我是安明懷的媽媽,明天方便單獨出來吃個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