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徐進固定會回來的日子，奶奶早早就收拾好了菜，等着徐進回來殺雞。

聽到門外汽車的聲音時，奶奶連忙起身去看，結果卻發現麥場裡停着輛陌生的車。

随即車門打開，裡面下來了一個長頭發的男生，對着她笑眯眯喊：“奶奶！我回來啦！”

奶奶一愣，反應過來是安明懷，來不及開口，眼淚唰一下落下來，她又連忙擡手将眼淚擦掉：

“小安回來啦，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安明懷快步跑過來抱住她：“我好想你啊奶奶。”

“以後還走嗎？”

安明懷搖頭，低聲說：“不走了，以後再也不走了。”

奶奶個子矮，即使擡着胳膊，也摸不到安明懷的腦袋，便拍拍他的背：“走，咱們進去，叫徐進殺雞，奶奶給你蒸雞吃。”

蒸雞做起來麻煩，奶奶也很少做，這是她招待重要的人時的最高待遇。

安明懷乖乖點頭：“嗯！奶奶做的蒸雞最好吃了！”他一手扶着奶奶，一手提着和徐進一起買的東西，跟奶奶一起進門。

奶奶邊走還念叨着：“徐進啊，你總算舍得把你那個車換了，這個新車看着就好。”

徐進：“前兩天剛和安明懷一起去買的。”

奶奶坐在沙發上，徐進和安明懷拉着小闆凳坐在她面前，這下奶奶總算能摸到他倆的腦袋了。

奶奶挨個摸摸，笑着說：“小安頭發長長了好多。”

安明懷點頭：“留了好久呢，好不好看？”

奶奶拍着大腿笑得更開心了：“好看，長得俊又白又細嫩，頭發長長的好看得很。”

奶奶眼睛還挺尖，早就看到了安明懷手上的镯子。

這會兒不隻有一個銀镯子，還有一個金的，外形古樸并不繁瑣，卻又有設計感，兩個镯子疊在一起，更襯得他膚白如玉。

奶奶笑得合不攏嘴，卻沒有說破。

安明懷從包裡取出一個盒子，送到奶奶手裡：“奶奶，這個是給你的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盒子裡是一對金镯子，但是比安明懷手腕上那個造型繁複很多，金絲工藝配上琺琅，令人移不開眼。

“好，好！”奶奶笑呵呵的将镯子帶上，“沒想到還能戴上小安給我買的镯子，真好看。”

安明懷立即撒嬌：“奶奶喜歡就好。”

昨天徐進領着他去買镯子時，對他說是給他買“三金”，他倆逛了半天，最先定下的卻是奶奶手中這個。

畢竟安明懷是男生，圈口大，一般沒開口的金镯子他都帶不進去。

“小安什麼時候回來的？”奶奶問他。

安明懷：“剛回來，才倒好時差，就回來看你啦。”

徐進摸摸安明懷腦袋：“你先坐着我去殺雞。”

安明懷立即跟着起身：“我也要去。”

“你去什麼去。”徐進攔住他：“你去了又不敢看。”

安明懷确實不敢看，他不怎麼敢面對這種血腥的場面，奶奶便笑着拉着他：“讓他自己去，咱倆去地裡挖新洋芋。”

家裡的地大部分都租了出去，隻在門口留了幾分，奶奶用來種菜，還種了些洋芋和玉米。

現在新洋芋雖然個頭不會太大，但已經可以吃了，玉米也正鮮嫩着，正是煮着吃的好時間。

奶奶找了一個小簍給安明懷背着，自己扛着鋤頭，領安明懷去地裡。

挖洋芋說起來簡單，實際也是技術活，安明懷非得自己上手試試，結果一鋤頭下去，挖出來的洋芋全是兩瓣兒。

奶奶笑笑，從他手裡将鋤頭借過來，随便挖了幾下，就從土裡找出不少洋芋。

安明懷隻好又興奮又挫敗的，跟奶奶一起，撿見簍裡背回家。

等他倆到家時，徐進已經把雞毛拔幹淨了，正在用麥草燎雞皮。

他們同時進廚房，徐進斬雞肉，奶奶和面，安明懷切洋芋。

其實安明懷不太習慣洋芋這個叫法，他從小到大都是念土豆，但奶奶習慣了，他每次說土豆，奶奶都要反應一下，他也就隻好跟着一起這麼叫。

蒸雞很費時間，奶奶先給另一口鍋裡煮了幾個玉米，招呼徐進去上墳，“小安幾年都沒回來了，你領着去墳上轉轉。”

正是夏天，收割完麥子後，麥地裡野草旺盛，徐家幾個墳頭上草也高。

徐進帶了鐮刀去割草。

安明懷當然躍躍欲試想要上手，被徐進抽了一巴掌：“我看你是一點都沒聽過被鐮刀割了腳趾頭的，膽子還挺肥，一邊看着去。”

他動作利索，三兩下收拾好，帶着安明懷跪下去，燒紙磕頭點酒，一氣呵成。

等起身，他才低聲說了句：“爺爺，大伯，二伯，爸，安明懷從國外留學回來了，咱們家裡也算出了個留過洋的，你們也高興高興。”

安明懷便跟着叫了人，等香燭燃盡，徐進用土埋了灰燼，才領着他回去。

等他倆進門，玉米就煮好了，整個屋子都有股清淡的甜香，聞到味道就知道這玉米肯定好吃。

他倆一人啃了一個，意猶未盡，又分着吃完一個，才躺床上補覺去了——之前家裡有一個空房子用來放雜物，徐進覺着自己回來沒地方睡不方便，給裡面搬了張1米5的單人床，雖然不大，但是和安明懷擠擠也夠用。

奶奶時不時就會把床上的被褥搬出來曬曬，這會兒躺上去還有陽光的味道，安明懷立即睜不開眼了。

最近幾天晚上，他對着徐進，都是吃夠了才松手。晚上幹活，就是會導緻白天精力不濟。

徐進擡手在他後腰上拍了一巴掌：“你這麼乏？那今晚歇歇，或者讓奶奶去趕集的時候給你捉個王八來吃吃？”

安明懷打個哈欠，“不用，我就是沒睡夠，太困了。”

他回國前，就連這好幾天都沒睡好，回國後，又忙着和徐進鬧騰，睡眠時間就沒有充足過，不乏才不正常。

徐進揉揉自己的枕頭，躺下來：“讓你晚上早早睡，你跟吃了興奮劑一樣，今晚8點我就熄燈。”

安明懷自然地摟住他：“8點就熄燈你會不會太辛苦了？”

徐進擡手又是一巴掌：“完蛋玩意兒，讓你8點睡覺，不是讓你8點睡我，再不睡覺抽你！”

安明懷這才老實了，“哦……”

徐進都沒來得及翻身，就聽到他悠長的呼吸，顯然已經睡着了。

徐進忍不住琢磨，難道那句沒有耕壞的地隻有累死的牛，放在他倆身上也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