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舟好喜歡師父!”
冼清塵無處可躲,心中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趕忙推開他:“你也是小狗嗎?快去穿衣裳!”
楚回舟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與靈台前所未有的輕快,尾巴翹到天上,可是顯然翹過了頭,歡騰了不久就覺得眼前出現重影,走路像是踩在棉花上。
冼清塵一摸他的額頭,是發燒了。
“嗚嗚,師父,天是不是在轉?”
絕對是浴水冷掉的鍋,冼清塵哭笑不得,他沒有照顧一個病人的經驗,拖着昏沉沉的楚回舟,手忙腳亂兜了好幾個圈子,最後隻能灌了靈力在掌心,幫他冷卻額頭。
這時,窗外咚咚兩聲,冼清塵揮袖,那窗無風自開,飛進來一隻圓滾滾的麻雀,口中銜了一張份邀約。
祈雲子見到他的第一眼,臉上表情精彩紛呈,嚯了一聲:“魔宗宗主大人何時有兒子了!”
室中皆是祈雲子的弟子與親信,聞言交頭接耳,發出令人羞臊的竊竊私語,冼清塵趕緊低咳一聲:“宮主誤會了。”
祈雲子媚眼如絲,支着腦袋搖搖頭:“罷了罷了,我不多問,阿果,帶這小孩去陳婆那看看吧。”
陳婆是這裡的醫師,名叫阿果的少女歡快出列,竟單手毫不費力地提起昏迷的楚回舟放到自己肩上,偏頭一看,對祈雲子道:“宮主,他倆長得不像。”
祈雲子笑笑:“長得随母親吧。”
“祈宮主!”冼清塵冷了臉。
“哎呀,不逗你了。”祈雲子屏退衆人,素手掐起一顆晶瑩水葡萄送進口中,“我可是合歡宮宮主,自然知道你的事情,你呀,是絕對不可能有兒子的。”
冼清塵心中冒出一個問号。
得到祈雲子“到我這來坐坐呀”的消息時,他才記得這位合歡宮宮主與他有些交情。
合歡宮由于修習的内容,導緻定位尴尬。一面被正道所不齒,一面也不願堕落徹底與不二宗同流合污。百年前老宮主大手一揮,幹脆做起了中立派,逍遙江湖,是個雙面不粘鍋,但兩邊關系都維護得不錯,和不二宗有生意往來。
合歡宮離富貴城本來是要走個一日夜的,不知祈雲子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知道他在富貴城,又出于好客的熱心腸,連夜派了一輛雀車将他們接來,正好冼清塵對楚回舟的發燒束手無措,便欣然前來了。
不等冼清塵搞明白他為什麼絕對不可能有兒子,祈雲子喟歎般自言自語:“冼尊主要是什麼時候金盆洗手棄暗投明,來我這裡就好了……”
“你不問問那孩子的來曆?”
祈雲子彈指揮來一葡萄:“聽說前月青雲山莊被滅門了,這世道的恩恩怨怨真是難以捉摸,裡面的人估計都死透了吧?可惜……”
“可惜什麼?”冼清塵波瀾不驚,葡萄甜的舌尖發麻。
“青雲山莊的二公子,據說二公子出生的時候天邊異彩,莊裡的百年老樹破天荒開了花,還以為會有大出息,居然就這麼死了。”
祈雲子饒有興緻,笑眯眯地與冼清塵對視:“冼尊主身邊那個,家裡排行老二嗎?”
合歡宮的子弟向來廣結善緣,在情報、小道消息和各路八卦方面也很有一手。降生時天有異象什麼的,怎麼想都是主角出世的征兆啊。
很可惜,楚回舟不是什麼二公子,他在青雲山莊算起排行,應該行三,比二公子小了半月有餘。冼清塵也不信這些異象。
祈雲子“哦”了一聲,沒了興趣:“冼尊主收個徒弟也好,以後養老送終,也有個依靠。”
她向來沒幾句正經話,冼清塵不與她多辯解,又想起蟬脫之法第三卷的事,要求她幫着留意,幹脆也就順着她的意,附和了幾聲。
聽他說完,祈雲子也不問他為何要找,滿口答應下來,說:“冼尊主幹脆就在我這裡住上一段時日好了,我宮中弟子都很仰慕尊主風采呢。”
冼清塵出門時,她又補了一句:“我宮中弟子有時修煉過于忘我,冼尊主不要見怪哈!”
合歡宮修煉,自然修煉的是那個法門,冼清塵清楚的很,隻要不闖進什麼不該去的地方,就不會發生什麼事。
出了祈雲子的正殿,兩側絲竹琴弦靡靡之音,還能聽得到少年男女的歡笑跑動之聲,伴有香風徐來,一廊一柱間紗綢輕舞,廊腰缦回,水聲潺潺。
合歡合歡,忘憂忘憂,不外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