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臧洋道,“在... ”
“你!”林健的怒氣又準備噴發,臧洋直接提高音量打斷:“在此之後,你會面臨兩種處境。第一,單槍匹馬面對探礦者阿童,然後被他打死;第二,我這個坑很淺,如果你不選,我可以跳出來報複你。”
“現在你再考慮考慮。”
王無敵:“... ... ”
明明... 明明決定權在自己手裡,可坑裡這個人,哪裡像是給他商量的餘地!臧洋的臉逐漸扭曲,像惡魔一樣在叫嚣着——
選我,不然殺了你。
他憑什麼?
毫無預警地冒出來,毫無分寸地欺辱自己,毫無道理地指揮自己,毫無自知之明地... 威脅自己。
王無敵伸出手,映入眼簾的是他的半截斷指。
他把我當什麼?把我當狗嗎?要我圍着他轉嗎?不圍着他轉就要懲罰我嗎?
王無敵譏笑一聲。
臧洋,你真的以為我沒有路可走嗎?
他毫不猶豫地狂按B按鈕。
救了他們三個廢物,至少我不會是一個人,而你... 去死吧。
你去死吧!!!!!!!
“轟隆”幾聲巨響,王無敵跪在地上,捂着臉狂笑。他的笑聲越來越大,尾音化成溺水者的咳嗽,淹沒在坍塌的浪潮中。
最後,标志着勝利的雜音聲漸弱,整個礦洞歸為寂靜之地,王無敵仰着頭,不斷大口喘息着。
臧洋必死無疑,他越想越興奮,覺得世界又回歸到他溫暖的懷抱中——
可是接下來呢... 探礦者等級多少...
他沒看攻略啊。
礦洞中心該怎麼走...
他不知道啊。
就算走到了,探礦者的弱點是什麼,又該怎麼打...
臧洋沒說啊。
... 可他死了,他永遠也不會說了。
那我該怎麼辦呢?我好像一條喪家犬。
一條... 喪家犬...
王無敵頓時睜大了雙眼,頭又垂了下去,眼珠子都要蹦出來。等他再擡起頭時,他發現有四個身影一齊向他走來。
四個身影... 為什麼是四個身影?
臧洋插着兜從他身旁走過,一個眼神都沒有留下。
“阿童很善良,”生硬的機械男音響起,在王無敵耳畔轉啊轉,“阿童隻是想知道你們的選擇,他不想任何一個人死。”
“他很愛自己的母親,他知道自己死了母親會難過。但如果其他三個人死了,就會有三個母親難過。”
“阿童沒有任何怨言。”
林健也目不斜視地經過王無敵,唯一肯偏頭的隻有唐糖,但唐糖的視線也不在王無敵身上。她盯着年瑜,在确認年瑜是否真的安然無恙。
隻有年瑜的鞋,入了他的視野。他感覺自己的後頸壓着千斤重的砝碼,快把他的腦袋連帶着壓入地心,一點也擡不起頭。
“你知道為什麼底下有那麼多屍體嗎?”年瑜的聲音輕輕的:“你該感謝你遇到的是臧洋,如果是别人,你将和那些屍體沒什麼兩樣。”
阿童沒有惡意,阿童甘願犧牲。即便是這樣,他不見天日的靈魂,依然被電車難題困擾了許久許久,久到他的屍身完全被石蛆蟲啃食,久到他想知道其他活人的答案。
很可惜,他期待了這麼久的答案,是底下一具具因不平與矛盾創造出的新鮮亡魂。
阿童不是真的想奪他們的命,可他們卻自己分裂,自己殘殺了。
底下的紛争還在繼續,而新的一條礦道,已為全員存活的小隊開啟。
*
年瑜走在礦道裡,總感覺有人的眼睛在跟着他。不是唐糖的,因為唐糖走在自己前面,沒有回頭。
他想起剛走到這條礦道口時,唐糖叫住他跟他道歉,起先他并不理解,後來唐糖說:“臧洋告訴我,剛剛那種情況下應該對你用驅散的... 驅散負面效果。”
“對不起,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而且我等級不夠高,驅散效果可能不好,等我出去後一定會練的。”
臧洋好像還真挺在意唐糖的,他這種人居然還會願意點醒别人,幫别人提升。
現在年瑜偷偷向後瞄,發現臧洋明明是第一個出坑的,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隊伍最末尾。這條礦道的坑窪更多,他正垂頭凝視地面,防止自己被絆倒。
年瑜頭微側回去,蓦地又感覺身後有目光想把他包裹起來。
如此反複了幾個回合,他别扭極了,忍不住對臧洋道:“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