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淺淺的說話聲斷斷續續響起。
巧克力舒服得有點睡着了,半個身體壓在枝垂栗腳面上,舒服的伸展着身體,也碰着江戶川亂步的腿。
福澤谕吉用羨慕的眼神盯着被它靠着的兩個孩子的腳,又若無其事的挪開目光。
不過沒過多久,巧克力就被枝垂栗要站起來的動靜驚醒,轉過頭看他,又跟着他一起站起身。
枝垂栗摸摸巧克力的頭,“我晚點就回來,巧克力先和福澤先生一起玩會兒吧。”
巧克力的尾巴搖來搖去的,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聽懂。
枝垂栗又摸了一下它的頭,把大家手上吃空的便當盒都放進塑料袋裡,眉眼彎彎的說,“我拿去丢,晚點見!”
他還要繼續回去幫忙,大概三點才能完全結束。
賽事結束後,沒有要留在北海道遊玩的部員會直接搭飛機回橫濱,如果有家人朋友過來、要一起玩會兒再離開的就留下來,自行回橫濱。
枝垂栗就是留下來的其中一人。
看似漫長的賽事不知不覺也結束了。
會場收拾得很快,賽事完全結束後沒多久,就幾乎把所有東西都清空,隻剩下一些大型設施還留存着。
熱鬧過去後,安靜無人的現場總會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寥感。
枝垂栗站在原地看了會兒,小小的伸了個懶腰,剛想朝着和福澤家的人約定好的地方走,就聽見優的聲音,“小栗子!”
他轉頭看過去。
隻見優邁着兩條小短腿,快速朝他跑過來,後面是帶着無奈笑意的織田作之助,還有幾個躍躍欲試也想跟着沖過來的孩子們。
織田作之助見他看過來,便微微彎起唇角,打了個招呼。
枝垂栗眉眼彎彎的,幾步過去抱起優,“剛才都去哪裡玩了呀?”
優開開心心的說,“和巧克力一起跑步了!”
聽見本該和江戶川亂步等人在一起的巧克力出現在優的話語中,枝垂栗就又朝着織田作之助的方向看過去。
果然他身後就是接着走過來的福澤家三人,以及搖着尾巴一直奔來的巧克力。
枝垂栗眼睛亮亮的,毫不猶豫的蹲下來,把優先放下來,張開雙手,“巧克力——”
巧克力立刻帶着剛好牽着它的江戶川亂步一起朝枝垂栗沖過去。
江戶川亂步被帶着往前跑,眼睜睜看着枝垂栗直接伸出手抱住巧克力蹭蹭,拉着牽繩大聲說,“亂步大人也想要蹭蹭!”
枝垂栗小小的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站起身、張開雙手,“抱一下!”
江戶川亂步笑眯眯的張開雙手,一把抱住他。
優眼睛亮亮的,也伸手抱住枝垂栗,“小栗子抱抱!”
江戶川亂步哼哼一聲,“你剛剛已經被抱過了!”
不過優才不理他,還是抱着枝垂栗,甚至招呼後面的咲樂也一起來,“咲樂也來抱抱!”
咲樂眼睛也亮亮的,快快樂樂的沖過去一把抱住枝垂栗。
幸介、真嗣、克巳互相看看對方,同時跟着幾步沖過去,找了個好位置抱住枝垂栗,連帶巧克力也一起抱住。
與謝野晶子看他們抱成一團,也毫不猶豫的跑過去,從咲樂那邊跟着加入抱抱行列。
福澤谕吉和織田作之助默默對視一眼,還是站在旁邊看。
枝垂栗實在沒忍住笑起來,“怎麼搞得好像我也去跑步了一樣——”
笑聲似乎會傳染,他笑起來,孩子們也不知怎麼跟着笑起來,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也笑起來。
抱成一團、笑成一團。
福澤谕吉和織田作之助依舊隻是靜靜注視着他們,唇角也微微彎起。
一起出去玩。
兩個本來毫無交集的家庭……甚至其中一個差一點就全軍覆沒,現在因為枝垂栗的關系奇迹般的有了一定程度的交流。
不是非常深刻的交集,可是偶爾像這樣一起出來遊玩,感覺也非常好。
因為要帶巧克力一起去玩,他們又租了一輛車,由與謝野晶子駕駛。
雖然有些地方織田家的人已經去過了,可是孩子們還是想和枝垂栗、巧克力、福澤家的人一起玩,就又去了一遍。
同一個地方去第二次、和不同的人一起去,感覺和第一次去一定會不太一樣。孩子們也不覺得來第二次很無聊,還是一個比一個興奮,拉着枝垂栗和巧克力跑過來跑過去。
天色慢慢昏暗下來。
一行人在太陽完全落下之前,站到了可以觀賞劄幌夜景的展望台上。
雖然白天很溫暖,但夜裡的山上還是有些寒冷,大家都多穿了一件外套。
展望台很遼闊,有幾個可以拍照的小型設施,比如欄杆邊有個小型的心形裝置藝術,平台的正中央還擺放的一個被放在菱形鐵架中的小鐘。
隻要太陽即将落下的這段時間來到展望台上,就能看見夕陽西下和夜晚點亮燈光的兩種景色,通常也是人潮最多的時候——無論在哪裡的展望台都是如此。
不過劄幌的展望台非常寬廣,雖然人潮不少,也不會顯得擁擠。
平台上零星設置着幾張木制長椅,孩子們玩累了就坐下來,一邊摸摸巧克力、一邊聊着天,等待太陽完全落下。
今天天氣很好,也代表着夕陽會非常好。
枝垂栗在展望台上也看見了不少今天來問過問題的參賽選手。雖然看着隻是很普通的普通人,但也都是為了挑戰自我、或是熱愛跑步才來的,年紀比較大的人也很多。
看見這些跑者,會讓枝垂栗覺得……好像看見了很久以後的自己。
多年後的自己在做什麼,他現在也不能确定,但能确定的是大概會一直保持着對跑步的熱愛,直到跑不動為止。
他坐在長椅上,看着經過的一名跑者,微微彎起唇角。
江戶川亂步側頭看他,突發奇想的問,“小栗子有沒有想過變裝跑步?今天看到好多厲害的變裝!”
“變裝……我還沒想過呢。”枝垂栗笑着說,“今天早上部員們也讨論過,可是我沒有什麼特别想裝扮的事物呢。”
聽見他們對話的孩子們立刻興奮地七嘴八舌讨論起來。
“打扮成巧克力!是真的巧克力,不是巧克力!”
“還不如變裝成甜甜圈呢。”
“不要甜甜圈……裝扮成書本、可以嗎?”
“書本會占很大的空間耶。”
枝垂栗笑着聽着他們說,也加入聊天,“我覺得變裝成巧克力好像還不錯?”
他說的就是巧克力,不是真的巧克力了。
江戶川亂步低頭看了看傻傻的待在旁邊的巧克力,想像了一下,“嗚哇……感覺很奇怪耶。戴頭套太熱了,化妝感覺又會超奇怪!”
孩子們和枝垂栗頭上同時出現他化妝成巧克力的畫面,又同時沉默的把畫面揮散。
枝垂栗沉重的點頭,“真的很奇怪啊。”
而且就像江戶川亂步說的,戴頭套太熱又太重了,實在很難輕盈的跑起來,隻能非常遺憾的放棄裝扮成巧克力的想法。
孩子們也非常鄭重的說,“請務必要放棄!”
不過不裝扮成巧克力,枝垂栗就沒有其他想裝扮的了……
他又想了想,“唔、打扮成栗子?”
江戶川亂步腦中出現枝垂栗戴着栗子頭套的模樣,“好像還不錯耶!”
枝垂栗倒是自己把他頭上的畫面揮散,“頭套否決,太重了會跑不動的。”
可是沒有頭套,光憑化妝根本沒辦法打扮成栗子。
枝垂栗又思考一秒,頭上冒出小燈泡,眉眼彎彎的說,“仔細想想,我站在賽場上,就是裝扮成栗子了呢,因為我就是栗子!”
江戶川亂步沉默一秒,還沒說話,幸介就先說,“小栗子這樣太狡猾了——!”
江戶川亂步毫不猶豫的附和,“太狡猾了!”
與謝野晶子和咲樂從另一邊展望台拍了照走過來,聽見他們的對話,随口應道,“小栗子說的沒錯,他站在賽場上,就是一顆栗子站在賽場上。”
枝垂栗、枝垂栗又思考了一下,沉默片刻,“這麼想想好像又有點怪怪的……?”
他剛才其實沒把自己想成一顆真正的栗子,突然變成真正的栗子,畫面好像就哪裡怪怪的……?
江戶川亂步倒是滿意了,笑眯眯的說,“就是這樣,小栗子就是一顆圓圓的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