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雖然也是上班日,不過已經來到周五,福澤家的人都請假了,不需要那麼急着回橫濱。
說是請假,好像也有點不準确。
因為他們本來也不需要和誰請假,誰臨時不想去社裡就早上說一聲,或是在自家聊天群組提一下就好。
不過像現在這樣大家都不去,就要先和現在兼任部分社長秘書工作的美莉奈說一聲,也算是請假了。
今天上午,福澤家的人會和枝垂栗一家一起到淺草稍微逛逛。
原本隻是要枝垂栗一起去,不過枝垂螢和枝垂想夏、枝垂彥介三人在早餐的餐桌上也強烈要求跟着去,最終變成兩家同行。
枝垂紅豐本來也吵吵鬧鬧的說想去,但他今天有沒辦法推掉的工作,隻能被排除在行程之外。
一身西裝的枝垂紅豐淚眼汪汪,哭着對枝垂栗說,“我也想去下町啊——!”
枝垂栗摸摸他的頭安慰,“下次我們兩個偷偷去。”
雖然得到了獨占弟弟一天的補償,但枝垂紅豐是注定參加不了今天兩個家庭的第一次共同出遊了,整個人喪喪的,頭上頂着烏雲的率先走出家門。
枝垂螢一邊吃着巧克力口味的香煙糖,一邊狀若滄桑的歎了口氣,“自行創業可真辛苦啊。”
香煙糖也是粗點心的一種,顧名思義是做成香煙模樣的點心,枝垂家裡也算是常備着,可以讓孩子們用來假裝滄桑的樣子。
比如現在。
江戶川亂步也拿起一個香煙糖,毫不猶豫的咔嚓一口咬碎,“抽煙不好!”
枝垂螢大震撼的看着他的動作,“香煙糖、香煙糖——”
“就是要一口咬碎!”江戶川亂步快樂的說,“一次咬碎三根!”
枝垂栗實在沒忍住笑起來。
不過要怎麼吃粗點心,喜歡怎麼吃都是自由的,況且江戶川亂步隻是喜歡吃粗點心的人,沒必要要求那麼多。
枝垂螢深吸一口氣,默默裝作沒看見,拿出一根香煙糖遞給旁邊的與謝野晶子,“晶子,試試看!”
與謝野晶子其實對粗點心沒太大的興趣,不過枝垂螢想讓她試試看,也隻是小小一個,她還是會接過來試試看。
這種糖果她沒怎麼見江戶川亂步吃過,感覺挺有趣的。
她看了眼枝垂螢,笑眯眯的……咔嚓一口咬碎,在枝垂螢晴天霹靂般的眼神中說,“還不錯啊。”
枝垂螢的目光瞬間轉向枝垂栗,“栗子——!”
枝垂栗頂着所有人的視線,停頓一秒,眉眼彎彎的說,“總是要咬碎的嘛。”
枝垂螢、枝垂螢捧住心口,滿臉痛苦的說,“暴殄天物啊……”
幾乎是其樂融融的吃完了早餐後的小點心。
吃過早餐,整理整理,就出發到下町。
七個人一起出遊,這麼說起來好像有些浩浩蕩蕩的,可是真的走出去就沒這個問題,因為不可能全部擠在一起走。
不知不覺的就會稍微分開走——江戶川亂步和枝垂栗一起,與謝野晶子和枝垂螢一起,福澤谕吉和枝垂栗的雙親基本也會自然而然走在後面。
下町的範圍很大,不隻是淺草區域而已,還囊刮了現在的中央區,也就是日本橋附近。那裡現在雖然貴氣逼人,但在古早時代也是下町的範圍、庶民活動的區域。
不過時代變遷,現在要感受熱鬧傳統的下町氛圍,第一個想到的就隻有淺草。
一行人由司機接送過去,江戶川亂步和枝垂栗坐在車子最後面,看着窗外不斷後移的景色。
今天巧克力和櫻花都待在家裡,讓管家和女仆們陪着玩,他們中間沒有隔着巧克力,而是有些空蕩蕩的。
江戶川亂步側頭看看枝垂栗,偷偷伸長手,碰了碰枝垂栗放在腿邊的手。
枝垂栗也側頭看看他,臉微微紅起來,下意識看了看前方,小心翼翼的回握住他的手。
江戶川亂步心滿意足的看了看他,唇邊的笑容都變得有點小得意。
他們悄悄地手牽着手,安靜的聽着前面其他人的對話。
枝垂螢正在和與謝野晶子說有一陣子沒到淺草來了,感覺好像什麼都沒變一類的話。
江戶川亂步也好奇的問,“小栗子也不常到淺草?”
“嗯,雖然都在東京,可是我們比較少到淺草來呢。”枝垂栗笑着說,“一般隻有花火大會的時候、和朋友約着出門的時候偶爾會來,不過次數也不多。”
通常晚上的淺草會有很多學生來逛街買東西,可是和枝垂栗相熟的朋友們比起約到淺草來,更喜歡直奔月島或是其他地方的文字燒店,吃個文字燒、聊會兒天就解散。
大家在上大學之前的年紀都很忙,連約出來吃文字燒都是忙裡偷閑。現在也有些天各一方,有的出國進修,有的準備接手家族企業;也有像枝垂栗這種家族期望着他們可以不做其他的事,因此變得空閑不少、能自由安排的時間變得比較多的人。
不過枝垂栗以往上的課程雖然差不多都結業了,現在又去到橫濱,沒辦法繼續正常上額外的課,他還是會用空閑時間自學。
……說實話,對他而言其實隻有體術方面的訓練需要老師教導,動頭腦的基本自學就足夠了。
有些說遠了。
江戶川亂步聽着枝垂栗說,咂咂嘴道,“你們真的閑不下來耶,就連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空閑時間都是去吃要動手的文字燒……都不知道是無論如何都要做點事,還是鐘愛文字燒了。”
枝垂栗忍不住笑,“可能是鐘愛文字燒吧?因為很有趣呀。”
至少對他們來說很有趣。
淺草的商店街裡雖然也販售着很多美食,可是沒辦法像文字燒一樣好吃又好玩,對枝垂栗和友人的吸引力沒那麼高。
他看了看外頭的景色,也有點好奇的問,“亂步之前來過嗎?”
“前幾年來過一次。”江戶川亂步想了想,掰着手指數了數,“好像是四年前?來這裡處理東京警方的委托,順便逛了一下。”
那個時候這裡就一大堆人,現在當然還是一大堆人,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淺草作為位在東京、保留着很多江戶時代風貌的地方,來自世界各地的觀光客非常非常多。
說着各種語言、有着各種不同膚色的人同時出現在風貌古舊的街道上,看起來有種神奇的碰撞感,也有種微妙的懷舊感,畢竟淺草從很久以前就會有着形形色色的人聚集行動。
因為風貌懷舊,在這裡也能看見很多體驗和服穿着的遊客,各個不同國家的面孔都穿着和服,感覺還挺神奇的。
不過,今天的枝垂栗也穿着和服。
他對衣服沒有太過執着的偏好,不一定要穿什麼風格的衣服出門,所以全家出遊的時候,常常被枝垂想夏哄着和她一起穿和服。
今天就是這樣,枝垂栗陪着她穿上了一身和服。除了枝垂想夏心情好,也讓很少看自家孩子穿和服的福澤谕吉心情特别好。
江戶川亂步又偷偷看了看枝垂栗,老實說心情也很好。
穿着和服的枝垂栗當然也非常稀有。
花火大會的時候,他穿着相對來說更加休閑的浴衣就很有氣質了,穿着普通的、比浴衣又更繁瑣正式一點的和服,看着就更有氣質了。
他今天穿的是淺灰色的和服,配上深藍色的内襯和深灰色的羽織,手中提着灰色的信玄袋,真的很好看。
江戶川亂步不認為是因為自己有濾鏡才這麼覺得的。路上的遊客看見枝垂栗都會忍不住多瞥幾眼,就是枝垂栗真的很好看的證明。
江戶川亂步得意洋洋的挺直腰闆,笑眯眯的哼哼兩聲,“這麼好看的小栗子是亂步大人的!”
枝垂栗耳朵一下子紅起來。
他們正站在幾乎所有來到淺草的遊客都會停留下來拍照的、寫有“雷門”二字的紅色燈籠前,周邊人潮來來往往,家長和兩個女孩子雖然各自說着話,但也都站在附近。
有種……有種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告白的感覺。
枝垂栗的臉也接着慢慢紅起來,帶着點羞澀的抿唇笑起來,左右看看沒人注意到他們,就小聲的說,“我也有同樣的感覺哦。這麼好看的亂步……是注視着我的。”
江戶川亂步今天穿着枝垂栗的衣服。
枝垂栗在東京的衣櫃非常豐富,可以成功搭配到一套有着偵探私服風格的衣服。
休閑的襯衫、馬甲,配上一件深灰色的短風衣外套,看着很有英倫紳士的休閑感,也和枝垂栗今天這身和服莫名相配。
他們對視一眼,又同時臉紅紅的稍微挪開目光。
枝垂螢和與謝野晶子不約而同的看過去,又同時挪開目光、對視一眼,唇角挂起有些相似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