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一點。”江戶川亂步重複了一遍他的詞彙，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很小的距離，“亂步大人知道了，就是從現在這樣增加這麼一點點。”

枝垂栗撲哧笑起來，也沒否認，“大部分時候就是那樣。”

雖然稱作瀑布，也有不動明王守護，但這裡的水量真的非常小，和一般的瀑布相比起來……可謂是涓涓細流。

但是這裡的瀑布就和河水一樣，是和一般瀑布不一樣的溫泉水，即使水量稀少，也是很值得觀賞的景點。

孩子們也好奇的在小小的瀑布周遭觀察了會兒，好奇的伸手摸摸。

“真的是溫的！”

“溫泉瀑布，好厲害！”

江戶川亂步聽着孩子們說，也好奇的伸手摸摸瀑布的小小水流，“哇哦。”

枝垂栗站在旁邊眉眼彎彎的看着他們玩水，下一秒，江戶川亂步就用濕濕的、溫熱的手啪地捧住他的臉。

枝垂栗微微一愣，耳朵瞬間變得有點紅。

通常被捧著臉的時候就是要被親親的時候，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做好了迎接江戶川亂步嘴唇的心理準備。

可、可是，怎麼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親親啊！

枝垂栗在心裡吐槽了一下自己，輕輕抿了抿唇。

江戶川亂步笑眯眯的看了眼他的耳朵，若無其事的繼續說，“小栗子也感受一下溫水！”

枝垂栗的目光微微飄了飄，小聲的應道，“唔、嗯，溫溫的。”

畢竟旁邊都是家人，他們的互動依然隻有短暫的一下下，在其他人注意到之前就結束了。

江戶川亂步看見枝垂栗小害羞的樣子，就心滿意足的收回手，快樂的說，“出發！露天溫泉！”

河川邊不隻有足湯，再更上遊的位置還有個真正的露天溫泉。雖然池底還是用石闆鋪設起來，周邊也有人造的木制建築，将溫泉分成男女湯，但基本還是個純天然的露天溫泉。

不過他們沒打算在這裡的露天溫泉泡澡。太過露天、太過純天然的溫泉池，也難免會有很多大自然的事物落在裡頭——樹葉都不算什麼，主要是會有各種蟲子。

如果想一邊泡露天溫泉一邊欣賞風景，枝垂家族的别莊裡也有完全露天的溫泉可以選擇，雖然不是這麼貼近大自然的溫泉池，但周邊景色同樣非常優美。

重點是，在那裡的仆人會将裡頭的髒污完全清理幹淨，而且巧克力也能進去泡。

雖然沒必要在這座露天溫泉裡泡澡，不過來都來了，還是在建築附近參觀了一下，順便看看流動的溫泉河。

草津真的是個很神奇的地方，與距離橫濱比較近的、同是溫泉街的箱根完全不一樣，更有種溫泉鄉的感覺，難怪會不斷蟬聯全國溫泉排名首位。

江戶川亂步微微踮起腳尖，看向建築裡頭冒出來的白煙，又扭過頭道，“我們也去泡露天溫泉！”

他說的不是這裡的溫泉，是别莊裡的溫泉。

既然都來到難得可以體驗露天溫泉的地方了，當然不能錯過。

沿着河畔邊的步道往回走，很快就回到足湯的位置，再繼續往回走，直接走回别莊裡。

别莊的露天溫泉在他們住的位置的另一邊，與住宿用的建築以一條長廊相連。從院子裡走也要走一小段路，拐個彎、再拐個彎，才會抵達露天溫泉的區域。

為了展現出最貼近自然的面貌，露天溫泉周邊被茂密的樹林包圍，天空高遠開闊，老實說比剛才河畔的景色還要漂亮。

當然還是分着性别的各自進了不同的門，走進更衣洗漱的位置。

巧克力今天被與謝野晶子帶去泡那邊的溫泉，福澤谕吉的視線一直黏着巧克力不放，大有想要把它搶回來的意思。

當然也隻是想想而已。

洗漱完畢，大家一起踏出洗漱區域，來到露天溫泉池。

溫泉水冒着淺淺的白煙，地上鋪着不規則的石闆，周邊也有零散的石頭可以讓人靠坐下來。四周隻以約莫半人高的木闆圍起來，和女湯之間則理所當然的以兩人多高的木闆相隔。

江戶川亂步看了看明顯還是很想和巧克力一起泡溫泉的福澤谕吉，笑眯眯的說，“讓晶子把巧克力丢過來！空中飛狗！”

福澤谕吉立刻拒絕，“不，不需要。巧克力會吓到。”

枝垂栗立刻點頭，“巧克力會吓到的，不可以丢它。”

在旁邊聽了一耳朵的孩子們也叽叽喳喳的說，“不可以丢巧克力！”、“巧克力會受傷的。”

江戶川亂步、江戶川亂步咂咂嘴道，“亂步大人知道！”

枝垂栗偷偷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總之，先進溫泉裡吧。”

隻圍着一條浴巾的站在外面說話也太奇怪了。

可以直接從上頭跨進溫泉池，不過旁邊也設置着一個斜斜往下的木制斜坡，讓行動較為不便的人能從那裡進入池水之中。

幾個孩子們當然是直接從上面跳下去，快樂的沖進溫熱的泉水裡，開始互相潑水。

“小心點，地上可能滑滑的哦。”枝垂栗說了一句，也跟着跨進池水裡，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江戶川亂步貼着枝垂栗坐下來，看着前面玩水的孩子們，又望向周遭漂亮的景色，“好舒服啊。”

明明都是溫泉，可是露天溫泉和室内溫泉泡起來的感覺完全不同。頭頂就是藍天白雲，旁邊的旁邊就是茂密的樹林，和待在室内、頭上是天花闆的體驗很不一樣。

枝垂栗側頭看他，有點好奇地問，“你們之前泡過嗎？露天溫泉。”

江戶川亂步搖搖頭，“沒有，去箱根泡溫泉也沒泡露天的。”

和剛才不在河原上泡溫泉的理由一樣，露天溫泉難免會有蟲。

他們雖然不是很講究的人，可是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都讨厭蟲子，一點都不想一邊泡溫泉一邊和蟲子玩。

枝垂栗也不喜歡蟲子，完全理解的點點頭，又看看織田作之助，“織田作呢？”

織田作之助也搖搖頭，“在此之前，沒泡過溫泉。”

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露出憐憫的眼神，“你在當保姆之前賺的錢都很夠花吧，為什麼不去泡溫泉？”

織田作之助沉默片刻，思考幾秒，“……沒有興趣。”

準确點說，隻是這麼活着、一直活着，對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參與的興趣，也沒有理解的興趣。

養了幾個孩子之後，雖然終于看見了世界的色彩，但是……沒錢又沒空。

養孩子的花銷實在太大了，他還一次養了那麼多個。即使在港口賺的錢比一般工作還多，依然不知不覺把之前存下來的錢都花光，薪水也不足夠讓他帶孩子們出去玩。

而且，也沒空。

港口無論是高層還是基層成員都幾乎沒休假時間，非常忙碌，他不在每天短暫的休息時間臨時被叫出去工作都算幸運了，更遑論要請假帶孩子們出門玩。

江戶川亂步啧啧兩聲，“連基層員工都要壓榨，黑心蚊子！應該一巴掌拍死！”

織田作之助停頓幾秒，看見枝垂栗的笑容才反應過來黑心蚊子是在說森鷗外，又停頓幾秒，也沒忍住勾起唇角。

江戶川亂步因為不想再次提起帶來傷痛的Mimic事件，才會有些避重就輕的隻說了“壓榨”。

但絕對不隻是壓榨而已，是想吸幹織田作之助的最後一滴血，将他所有的價值都利用殆盡，就連死亡都必須被安排着替組織貢獻。

福澤谕吉微微斂下眸，神情有些嚴肅起來。

氣氛好像變得有那麼一點沉重。

枝垂栗停頓片刻，很自然的轉移話題，“雖然沒去過溫泉，可是織田作會帶孩子們去錢湯哦。”

江戶川亂步靈光一閃，“橫濱大附近的那間錢湯？”

他說的是之前他和枝垂栗一起去過的，位在大學附近的澡堂。

枝垂栗笑着擺擺手，“不是。”

“是在家附近的錢湯。”織田作之助接話道，“價格便宜，不過很幹淨。”

福澤谕吉思考一秒，很準确的說出了那家錢湯的名字，“是那間？”

織田作之助微微颔首，“是的。”

“我們也去過！”江戶川亂步快樂的舉起手，“之前社長帶我和晶子去過，可是也有陣子沒去了。”

枝垂栗也快樂的說，“我也去過哦，和織田作他們一起去的。”

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默默看向枝垂栗，“我也想和小栗子一起去！”

枝垂栗偷偷笑起來，“我們一起去過錢湯了呀，橫濱大附近的那家。”

雖然他們去的是錢湯旁邊的溫泉，不過去的也是錢湯。

江戶川亂步哼哼一聲，“我想和你一起去家附近的那一間！”

枝垂栗眉眼彎彎的，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