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開所有的一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雖然江戶川亂步其實不覺得孤兒院的院長對中島敦做的一切都能被原諒,可是中島敦并不覺得那些有什麼、願意原諒他,那外人也沒什麼好插手的。
不過即使說清楚了院長為什麼總是對他特别嚴厲,中島敦還是很茫然的又确認一遍,“我真的就是老虎?”
“覺醒異能力的時候你一定知道。”江戶川亂步說的好像他有異能力一樣,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努力想!”
中島敦:?
中島敦的眉頭猛地皺起來,真的很努力想。
枝垂栗、枝垂栗忍不住笑起來。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猶豫片刻,斟酌着道,“不是思考,是用心感受。”
其實自己也說的不太确定。
因為他是清醒的時候覺醒異能力的,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有異能力的事,不太能理解要怎麼告訴中島敦怎麼去感受異能力。
那不就是和手腳一樣的東西嗎……
中島敦還是滿頭問号。
織田作之助默默轉頭看向枝垂栗,露出求救的眼神。
枝垂栗眉眼彎彎的,語調和緩的說,“先試着想像一下吧?有一隻一直跟随着你的白虎。它不是威脅、沒有危險,它和你是一體的,它有自己的名字……”
中島敦原本依然有些惶惑不安的心情在他和緩的語調下變得平靜很多,跟着想像着、想像着,片刻。忽然脫口而出,“……月下獸。”
枝垂栗眨眨眼,“沒錯,這就是它的名字。”
江戶川亂步站在旁邊,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中島敦。
是天賦嗎?
不,應該不是天賦,而是他對自己的異能力實際上早有感知。
隻是他一直生活在普通人之中,對異能力沒有任何了解、完全無法接受,才一直沒有辦法正視異能力的存在。
江戶川亂步不是異能力者,沒有辦法真正理解異能力者對異能力的感受,可是他才不會說出來。
知道他實際上沒異能力的人不用太多,至少中島敦還不需要知道。
中島敦恍惚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說了一遍異能力的名字,“月下獸……白虎。”
“再多說一次就會變身了哦。”與謝野晶子笑眯眯的說,“變身試試看吧?”
異能力者就是這麼神奇的存在。
隻要知道自己有異能力、願意直面自己有異能力的事,就可以非常自在的使用異能力。
中島敦當然也是如此,現在已經知道怎麼用異能力了,可是聽與謝野晶子這麼一說,還是傻了幾秒,“可、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變身之後的事情,全部都不知道!”
與謝野晶子摸摸下巴,看了看枝垂栗,“這就是變身系異能力的缺失啊。”
枝垂栗盯着中島敦片刻,忽然說,“或許能隻讓身體的部分變身呢?我也曾經聽過這種例子。”
中島敦、中島敦卡了一下,“部、部分?”
他停頓了好一會兒,像是在努力弄懂自己這個已經得到許久,卻從來沒有了解過的異能力究竟怎麼使用,“我、我不知道……”
他完全不知道怎麼使用才好。
他這樣知道異能力怎麼使用卻沒辦法順利使用出來的異能力者,也是福澤谕吉的異能力最能發揮用途的時候。
通常福澤谕吉的異能力可以讓這些人和不怎麼合拍的異能力順順利利的融合,更加随心所欲的使用異能力,此外甚至能讓下屬的異能力能量更加發揮出來——是個乍看之下沒什麼作用,其實相當強大的輔助類異能力。
有點說遠了。
福澤谕吉雙手攏在袖裡,站在一邊靜靜看着,又看了眼織田作之助。
中島敦以後會被織田作之助收養,要不要加入偵探社,也要等到中島敦更知道各種情況之後才會思考。
既然現在中島敦不會再在自己無意識之下變成老虎了,似乎也沒有非常必要立刻加入偵探社、成為他的下屬。
中島敦和泉鏡花的狀況不一樣,目前沒有太大的急迫性。
福澤谕吉想着,再次斂下眸。
那邊織田作之助思考片刻,也決定暫時不讓中島敦思考要不要加入偵探社的事。
現在已經讓中島敦和院長知道事情真相,就可以先回家了。
直接把中島敦從孤兒院帶走。
過程依然相當順利。
中島敦明顯還不太确定到底發生了什麼,坐在車上時還有點恍惚茫然的樣子,迷茫的看了看自己過往待過的孤兒院,“……我們要去哪裡?”
枝垂栗笑着說,“回家呀,回你的新家。”
中島敦、中島敦又傻住了。
這一天在他的記憶中,一定會成為夢幻、模糊,卻又相當記憶深刻的一天吧。
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又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本以為讨厭自己的院長是想保護自己的、自己竟然不是普通人而是能變成老虎的異能力者,短短時間内的同一天就從孤兒院離開,直接進入新的家庭。
今天發生的亂七八糟的、各種各樣的事情,未來都會成為中島敦難以忘卻的珍貴回憶。
他方才其實也已經迷迷糊糊的、不确定發生什麼的就和院長道别了。
枝垂栗和江戶川亂步坐在車子最後面,一起看看前面的中島敦,又對視一眼。
“是個笨蛋。”江戶川亂步小聲的對枝垂栗說,“可是還行吧。”
“嗯。”枝垂栗眉眼彎彎的,“是個好孩子。”
這件小小的事情很快告一段落。
中島敦是個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和織田家的一群孩子們都是相同類型的人,相處的非常好,沒幾天就融入家庭。
然而,在中島敦被收養後的第十天,織田作之助……準備要到東京出差去了。
孩子們都很獨立,即使織田作之助不在也可以正常生活,而且在這段時間枝垂栗會讓人去幫忙照顧孩子們起居、他也會每天晚上過去看看,織田作之助可以很放心的到東京去。
江戶川亂步若有所思的看着枝垂栗。
他們兩個現在待在枝垂栗的家裡,就坐在客廳沙發上聊天,枝垂栗剛剛随口和他說了織田作之助準備要出差的事。
織田作之助現在隻替枝垂家服務,到東京出差的原因自然也是和枝垂家有關。
可是總覺得不是普通委托給他的保镖工作……
江戶川亂步盯着枝垂栗幾秒。
枝垂栗被他看得目光飄移,小聲的問,“怎麼了?”
江戶川亂步瞬間想明白哪裡怪怪的,“織田作其實是要去進修異能力相關的課程?”
枝垂栗、枝垂栗停頓一秒,也不意外江戶川亂步能一下子說中,點點頭道,“是呀。那天和他說了一些異能力相關的事情……就是家族裡比較機密的事,本家那裡就希望他可以在近期去進修。”
雖然是進修,但也是被帶去進行以備萬一的保證——未經允許不能透露任何家族相關的事情,尤其是異能力相關的事。
織田作之助決定效忠枝垂栗、被承認是枝垂栗的門客,可是他的孩子們并非如此。
無論如何,異能力相關的事都不能告訴任何沒有效忠枝垂家的人。
枝垂栗當然也被這麼要求。
雖然福澤家的人都是他的家人,但他們并未效忠枝垂家,所以有關異能力的事情,枝垂栗也沒有和他們透露過。
實際上也沒辦法透露,因為這是“誓約”的内容。
為防萬一說漏嘴,不能透露的部分都以異能力道具做了誓約。
枝垂栗和織田作之助說的小小常識,就是他能說出口的全部了。
江戶川亂步思考幾秒,又思考幾秒,興緻勃勃的說,“亂步大人也想去聽課!”
枝垂栗眨眨眼,“唔、可以是可以,但這些課程是讓異能力者上的,沒有異能力的話會不太能理解哦。”
“我也是異能力者!”江戶川亂步非常理直氣壯的說,“假的異能力者也是異能力者!”
枝垂栗被他逗笑,想了想道,“看學習狀況,課程會持續至少三天……”
他說着說着停頓下來,忽然靈光一閃,“其實亂步隻是想看看我上過課的地方?”
江戶川亂步聽他這麼一說,自己都愣了一下,“對耶,好像是這樣。我是想去看小栗子上過課的地方!”
枝垂栗眉眼彎彎的,毫不猶豫的說,“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