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亂步露出同情的眼神，“幸好亂步大人不是異能力者。”
能讓織田作之助這麼能吃苦耐勞的人都說累，這裡的訓練課程到底是什麼魔鬼般的恐怖？
枝垂栗萬分理解的點點頭，“織田作的異能力又是這種類型的……春紀小姐會很嚴格呢。”
說曹操曹操到，一名看着約莫四十歲左右的女性優雅的走過來。
她綁着一根松松垮垮的長辮子、穿着深青色的色無地，挂着非常溫柔的微笑，走到枝垂栗面前，“少爺，好久不見。江戶川少爺，初次見面，我是外野春紀，異能力【無盡深淵之雪】。”
江戶川亂步也打了個招呼，“你好。”
話又說回來，剛剛在外面遇到的佐藤和愛麗雅就沒有用異能力自我介紹……
是因為剛才見面的時候沒那麼正式的關系吧，不然小栗子應該也會有反應才對。
江戶川亂步想着，枝垂栗也笑着打招呼，“春紀小姐，這段時間織田作就麻煩你了。”
“是個好孩子呢。”春紀還是帶着完全沒有變動的微笑說，“領悟力很高，所有的訓練都能跟得上……少爺果然是個不可思議之人。”
明明前面是在誇獎織田作之助，後面突然又扯上了枝垂栗。
枝垂栗笑着擺擺手，“每次回來都要這麼說，這樣我會得意忘形的哦？”
春紀唇邊的微笑變得有些真實起來，眼睛裡也帶上了笑意，“少爺應該要更得意忘形一點才是。”
江戶川亂步非常贊同的點頭，“小栗子要更得意忘形才對！”
春紀笑着看了看他，又轉向織田作之助道，“下堂課從一點半開始，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會兒。”
他們簡單和她寒暄幾句，便各自解散。
江戶川亂步看了看春紀離開的背影，“看起來是個超級腹黑的人，讓她訓練一定很累。”
織田作之助忍不住歎了口氣，還是一點都不否認的默默點頭，“真的很辛苦，第一次遇到這類型的老師。”
他以前在殺手組織遇到的老師都不是這種類型的，雖然同樣訓練嚴苛，可是感覺相當不一樣。
枝垂栗眉眼彎彎的，率先往宴會廳外走，“不過春紀小姐真的很厲害，在異能力相關的事情上讓她教導，會有很大的收獲。”
“她的異能力……”江戶川亂步回想起春紀的異能力名，實在沒辦法想像那是什麼樣的效果，“和織田作的很像？”
“有異曲同工之妙。”枝垂栗說，“簡單來說，春紀小姐的異能力是在面臨抉擇的時候，可以選擇其中一個未來。雖然隻能看見與自身相關的幾個未來重要片段，不過已經是非常可怕的異能力了呢。”
江戶川亂步頓了頓，思考了一下，“從很多個因為不同選擇而出現的不同未來裡面，選一個自己想要的？”
枝垂栗眉眼彎彎的點頭，“是呀，春紀小姐能看見的未來片段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幾個節點，最遙遠的甚至可以到達她死去的那一瞬間。不過和織田作不太一樣，她的異能力是完全被動發動的類型，隻有在被動觸發之後才能主動選擇。”
“但是能主動創造被動發動的條件。”江戶川亂步肯定的說着，又想了想道，“未來不是一成不變的吧，明明選擇了看起來最順遂的那個未來，可是下次面臨抉擇的時候又會看見完全不一樣的未來。”
“所以很辛苦呢。”枝垂栗輕輕歎了口氣，“春紀小姐以前也是殺手，曾經預見的所有未來片段裡沒有任何一個是自己壽終正寝的。”
不過也隻是曾經。
現在已經不一樣了，未來已經在無數次不同的邂逅與抉擇中改變。
織田作之助頓了頓，也跟着說，“外野老師……她的異能力發動之後會看見很多隻有她能看見的半透明影像，對視野有一定的影響。有時候能讓她決斷的時間相當短，需要在幾毫秒内選出其中一個未來。”
和他能準确預見五秒後可能性最大的未來不一樣，外野老師的異能力很厲害卻也很麻煩。尤其她還曾經是殺手，需要做抉擇的機會太多太多了，不知道究竟經曆了什麼才能堅持到現在。
江戶川亂步笑眯眯的說，“經曆了很多像這種能讓織田作都變滄桑的訓練吧。”
織田作之助、織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還是默默點頭，“大概吧。”
他們從宴會廳的另一邊長廊走出去，走到外頭小小的花園長椅上坐下來，陪織田作之助稍微聊聊天。
枝垂栗雖然大概能想像春紀會教導什麼，不過還是問道，“織田作現在重點訓練的是什麼？”
“……能看見其他未來的方法。”織田作之助道，“我現在能看見的是可能性最大的未來，但外野老師說，如果仔細去看一定能看見其他的可能性。”
不一定是像使用異能力那樣的能真正“看見”，也可能隻是一種模糊的感覺。
如果能習慣抓住那種模糊隐約的感覺，就能更準确的判斷事情走向、制定不同計劃。
現在是重點訓練這個，但也在訓練着讓他能長期保持在主動使用異能力的狀态，也就是讓他盡量時刻預見未來。
“有必要做到這樣嗎？”江戶川亂步咂咂嘴，“一直都能知道準确的未來就太無聊了。”
“雖然是這樣沒錯。”枝垂栗說，“不過這種訓練也是有必要的。雖然織田作已經用異能力用得很好了，不過就像體術能透過訓練變得更好，長久熟悉下來會更運用自如，能給自己做到的輔助也會更多。”
織田作之助的異能力實際上算是輔助類型的，隻不過輔助的是他自身而已。
隻要能在春紀的訓練中做到長時間保持異能力開啟，或許以後能在不主動使用異能力的狀态下，就隐約感覺到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江戶川亂步思考了一下，又思考了一下，“難以理解。”
他作為這座莊園裡唯一一個沒有異能力的人，真的完全無法理解那是什麼感受。雖然枝垂栗已經盡量用淺顯易懂的比喻來說明了，可是感覺還是很微妙，似懂非懂的。
枝垂栗摸摸他的頭，小小的笑起來，“亂步不懂也沒關系的，因為我也不太懂。”
“啊，是啊。”織田作之助忽然說，“栗子的異能力……”
他在這裡雖然還沒幾天，可是除了異能力訓練之外也聽了一些課程，已經學到了不少東西、知道了很多以前從來沒想過的事，比如枝垂栗的異能力。
這座莊園裡有很多擁有特殊異能力的人，可是枝垂栗的異能力還要更特殊一點，幾乎被當成是一種特殊案例來解說。
不過枝垂栗也不懂熟練運用異能力的感受的理由倒也不是織田作之助目前學到的“特殊”，而是和福澤谕吉、和宅邸裡一些異能力是完全被動型的人一樣——自己沒有任何主動權。
福澤谕吉還算是能自己選擇要讓誰當下屬，可是枝垂栗和一些被動型異能力者就不是這樣了，是真的完全沒有主動權，隻能放任異能力自行發動。
什麼熟練運用異能力、更熟悉異能力的使用什麼的，對他們來說都無法做到，隻能學着去和這個他們無法控制和使用的存在更平和的共處。
江戶川亂步咂咂嘴，“亂步大人連這個也理解不了。”
雖然他也不是一定要理解，可是也會想知道枝垂栗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想了解的不是擁有異能力究竟是什麼感覺，隻是想了解枝垂栗而已。
他很努力的思考了一下，“如果其他人的異能力就像手腳一樣，小栗子的異能力就是……内髒？”
枝垂栗停頓幾秒，忍不住笑起來，“或者說皮膚之類的存在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它、更好的和它相處，但是沒辦法鍛煉它。”
江戶川亂步看了看自己的皮膚，“也是，平常感受不太到内髒的存在。”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隻有疼痛的時候能清晰感覺到内髒。”
被打的時候也是。
枝垂栗這下忍不住露出同情的表情，“織田作……看來是被春紀小姐狠狠揍過一頓了呢。”
織田作之助、織田作之助也沒否認，“嗯。可是很奇怪，我們在訓練的時候竟然沒有引發特異點……明明我和她的異能力可能會引起特異點。”
“織田作沒有問呀。”枝垂栗偷偷笑起來，“有問題沒有發問，會讓老師不滿的哦。”
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的表情帶着點微妙的心虛。
枝垂栗笑着說，“沒關系，因為問的是我，所以不要緊的。雖然這裡有針對特異點的處理機制，可是你們的情況不一樣，春紀小姐在和你對戰的時候其實沒有使用異能力哦。”
織田作之助微微瞪大眼睛，“沒有……？”
那種完全就像是已經預知未來一樣的預判，竟然不是使用異能力的關系嗎？
在和老師對戰的時候，由于沒有死亡風險，他的異能力沒有被動發動，一直被要求着盡量主動使用異能力……結果老師竟然一點異能力都沒使用嗎？
江戶川亂步已經立刻反應過來，“原來如此，織田作沒打赢！還以為是因為被選擇了打輸的未來才沒打赢的，結果竟然不是這樣！”
織田作之助、織田作之助還是隻能承認，“……嗯。外野老師的體術不是非常強大，可是總是打不赢。”
認真說起來，他的體術還比春紀好，但不知怎麼就是沒辦法赢。
“這就是經驗差距。”江戶川亂步笑得特别過分，“織田作還需要鍛煉。”
枝垂栗沒忍住笑了一下，安慰着道，“不過要在戰鬥中保持着主動使用異能力的狀态，織田作還沒熟煉吧？這樣戰鬥起來會比較辛苦呢。”
織田作之助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攀爬着玫瑰的花架片刻，默默站起身來，“我要去訓練了。”
他想變得更強大一點。
他的身後有需要守護的孩子們，如果變得更強大的話，就可以做到更多的事。
枝垂栗看了看時間，稍微提醒一下，“休息時間還沒結束，還是要好好休息。不然春紀小姐可能會把你打暈、逼你休息。”
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總覺得确實很有可能會這樣，默默點頭，“嗯。”
還是回房間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