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術館逛了一圈再出來,就差不多到了吃飯時間。
江戶川亂步已經先訂好餐廳——位置就在美術館附近,穿過公園樹林和道路,往前走一點就會抵達。
是做懷石料理的餐廳。
雖然還不到料亭的等級,但氛圍很好、食物也很不錯,江戶川亂步和枝垂栗之前就一起來吃過一次,在讨論中午要吃什麼的時候也同時想到了這裡。
現在店裡的人坐得幾乎滿滿當當,隻剩下幾個已經訂位的還沒過來,江戶川亂步和枝垂栗就是其中之一。
服務員都穿着深色的袴裝,穿梭在以深褐色木頭為主要裝潢的空間裡,有種現代與傳統融合的感覺。
雖然這裡也有鋪設榻榻米的位置,不過江戶川亂步和枝垂栗的位置不在那邊,而是在深色的木桌上、位在落地窗邊。
落地窗外就是一片綠油油的樹木,很有夏天的感覺。
這間餐廳的料理食材新鮮,擺盤也精緻,能讓挑剔的江戶川亂步也覺得還不錯。
“亂步哥隻有在某些時候挑剔呢。”枝垂栗玩笑着道,“明明也能吃粗點心和路邊的小吃,卻會挑剔餐廳的擺盤。”
江戶川亂步理所當然的說,“這是和你的約會,當然要挑剔一下食物好不好看。如果隻是普通的吃飯,當然什麼都能吃。”
枝垂栗笑着說,“我們一起普通吃東西的時候那麼多哦?”
江戶川亂步還是很堅持,“不行,既然是特地安排的約會行程就要有氣氛,食物擺的好不好看也有差别。”
平常一起吃東西的時候确實很多,即使是隻有他們兩個人吃飯,也可能會心血來潮跑去路邊的燒肉店、拉面店,并不是真的對食物精緻度有多麼嚴格的要求。
隻是今天是特别的約會日,所以也有特别的要求而已。
“要給小栗子最好的!”江戶川亂步說着,又有點小喪氣,“如果不忍池的水質可以再好一點就好了。”
雖然就在東京、也就在學校旁邊,但他們在今天之前都沒去劃過船,也比較少近距離接觸池水,通常都是直接走到美術館、動物園這裡來。
所以,其實還是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看不忍池的水。
沒想到會那麼沒有看頭。
早知道幹脆跑遠一點,直接離開城市區域,到奧多摩去玩,那裡的水就會很清澈了。
“雖然不是整個奧多摩都是莊園的範圍,可是一說到奧多摩,就會想到莊園。”枝垂栗說,“要去奧多摩,就會想着要回莊園一趟,最後就變成回莊園玩了。”
他說的太有道理了,江戶川亂步完全能想像那個畫面。
他們會默契的沒有将奧多摩列入約會選項,很大原因就是枝垂栗說的那樣,非常有可能直接回到莊園裡去,住一兩個晚上再回家。
雖然也沒什麼不好,甚至可以說讓人很想這麼做,但涵蓋了回莊園的約會行程可以随時安排,盛放的荷花和特别的展覽卻隻有這陣子有而已。
所以,終究還是選擇了就近的、一天就回家的行程。
“下次回莊園,讓大家做一個開滿荷花的荷花池!”江戶川亂步興緻勃勃的說,“要荷花比葉子還多,夏日祭的時候就能讓大家一起觀賞了。”
這個暑假雖然還不是江戶川亂步求學生涯的最後一個暑假,卻也是大學生活的最後一個暑假。
莊園已經舉辦幾屆的夏日祭典,還在持續進行當中,一次比一次還熟練,現在已經能做更多有趣的變化。
目前江戶川亂步在他、枝垂栗、太宰治之間算是最輕松悠閑的,課業少、要學習的東西也都是他非常擅長的,很容易就能處理完畢。
再加上橫濱事務所的工作也越來越多人幫忙分擔,他的工作量減輕,這兩年的莊園夏日祭,他的參與度就變得比較高。
雖然目前還是會以橫濱的工作為主,但佐藤退休後,他就會将工作重心移動回莊園。
無論如何,都是很多年後的事了。
現在他們還是學生,佐藤的退休日也還遙遙無期,他們在工作上被要求的相對較少一點,隻有夏日祭還是全部交給他們處理。
江戶川亂步剛才忽然想到的荷花池,想做的話随時都能在莊園裡做出來,即使是心血來潮的想到也沒關系——他要請求的對象不是沒辦法在幾天内就讓荷花生長到足以盛放的普通人,而是能輕易改天換日的異能力者。
枝垂栗想了想道,“可以在向日葵花園附近做個荷花池?”
“我也覺得要放在那附近!”江戶川亂步很快樂的說,“我們果然心有靈犀。”
枝垂栗也快快樂樂的,“這種事還用說嗎?本來就很有默契。”
他們互相看看,又很有默契的同時笑起來。
現在的莊園裡有一片向日葵花園,不是放在建築前的院子裡,而是位在森林之中特地開辟出來的空間,讓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璀璨盛放。
向日葵花園剛剛做出來一周左右,現在離夏日祭還有一段時間,會先讓向日葵按照正常生長周期自然成長,等到夏日祭前再用異能力全部重新煥發生機。
不過枝垂栗和江戶川亂步雖然都知道花園的建造情況,卻因為這陣子還沒回過莊園,沒親眼看過花園盛放的向日葵,隻是看過莊園的友人拍攝的照片、也看見過報告而已。
“越說越想回去一趟。”江戶川亂步吃了口蝦子,嚼嚼吞下去,忍不住道,“雖然回莊園就像回家,可是如果出現不一樣的景色,每次都會像第一次去一樣期待。”
枝垂栗點點頭,“是呢。”
異能力者可以做到的事真的非常多。
如果隻有一個異能力者還不一定能做到那種程度,但是無數異能力者分工合作,就能短時間内完成相當多的事。
橫濱的異能力組織雖然很多,但或許是因為沒有将異能力應用在日常生活中的概念,依然将異能力單純看作某種武器來使用,幾乎沒有出現像莊園一樣和諧共生的情形。
就算異能力者個人可能會将異能力用在戰鬥之外的事,但一個人能做到的事有限,沒辦法獨自弄出漂亮的花園、純粹觀賞或遊玩性質的設施,這是需要無數異能力者分工合作才能做到的。
有點可惜的是,即使是橫濱本地擁有最多異能力者的港口Mafia,也不會讓異能力者分工合作的做這麼日常的事情。
雖然在其他人看來,真正異類的是會讓異能力者用異能力去玩鬧的枝垂家族,但江戶川亂步還是更喜歡莊園不對異能力進行定義的氛圍。
原本就這麼想了,去到橫濱認識更多異能力者、知道更多其他組織的事情之後,就更是這麼認為。
餐點用完之後,枝垂栗喝了口抹茶,望向外頭蒼翠蓊郁的樹木,有些感歎的說,“突然想睡覺了。”
江戶川亂步也喝了口抹茶,“不是突然,是意料之中的想睡覺。小栗子隻要一吃飽就會想睡覺。”
他雖然平時更喜歡汽水,但如果是在這類店家裡,也會選擇和枝垂栗一起點抹茶來喝。
枝垂栗默默看他,“我哪有那麼愛睡覺?”
“當然有啊。”江戶川亂步毫不猶豫的說,“小栗子就是小嬰兒!”
枝垂栗、枝垂栗被他的形容詞震撼了一下,“也太誇張了,如果是這樣,亂步哥……不就是在對着小嬰兒出手嗎!”
江戶川亂步也被他震撼了一下,接着忽然若有所思的說,“……有着小嬰兒的可愛之處、沒有讨厭的地方,卻又是合法年齡的小栗子,也太完美了吧。”
枝垂栗默默道,“亂步哥有時候真的好像變态。”
江戶川亂步一點都不否認,“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當然會變成變态。小栗子都沒想像過和我做色色的事?”
枝垂栗頓了頓,目光飄了飄,“雖然也不是沒想過……”
江戶川亂步笑眯眯的,“你想了什麼?”
枝垂栗轉頭看了看旁邊其他的客人,“竟然要我在這裡說那些!”
“所以,小栗子是想了不能在公共場合說的事情啊。”江戶川亂步理解的說,“我也常常會想那種說出來連你都會吓到的事呢。”
枝垂栗、枝垂栗為自己正名,“我沒有常常會想哦!而且、說出來也不會讓亂步哥吓到的。”
江戶川亂步還是很理解的樣子,“小栗子不用害羞,這是正常現象。”
不過他們兩個都知道,枝垂栗确實不是因為害羞才那麼說的,他是真的不太會去思考那方面的事。
他或許就是在那方面比較淡薄的人,雖然會配合江戶川亂步、也會因為體質比較敏感而有非常良好的反應,但是他一個人的時候就不太會去想那些事。
雖然身體敏感、會被江戶川亂步帶着胡鬧,可是在精神上相當清心寡欲。
在江戶川亂步看來,這點也超級可愛。
每次觸碰枝垂栗的時候,都會有漸進開發的感覺,讓江戶川亂步有種強烈的、枝垂栗是屬于他的真實感。
枝垂栗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幾乎有點食不知味的又喝了口抹茶,小聲的說,“亂步哥、别在這裡亂想呀。”
江戶川亂步也不想在公共場合發生什麼尴尬的、不能立刻站起來走的事,迅速把腦中一不小心就跑出來的各種畫面揮散,很遺憾的說,“好想盡情妄想啊。”
枝垂栗看他終于沒在想奇怪的事,小聲的接話,“亂步哥今天還沒出門就在妄想。”
江戶川亂步歎了口氣,“離你的生日越來越近,就越來越無法停止想像。”
枝垂栗的臉默默紅起來,“……至少現在要停止一下!還在餐廳裡哦!”
江戶川亂步撅起嘴,滿臉可惜的樣子,“已經停止了,暫時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