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沒說話,底下頭,有些委屈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那繩結不是普通的打結方式,林淵也花了些功夫才解開。風似枯萎一般,低着頭,高大身形都矮了一截,話音裡透露出難過,林淵心似乎也跟着心疼了,安慰道:“沒有的事,他們隻是和你鬧着玩兒,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
林淵揉搓着風脹紅的手腕,可風并沒有被安慰道的意思,他輕柔地抽出雙手,轉身将背包裡的種子取出,聲音更低了些,“我不僅保護不好你,連它們也保護不好。”
林淵望去,風手中躺着的種子已不似之前那麼幹燥,經水滋潤一晚的種子已有了發芽的迹象,此刻尖端部分冒出細細嫩芽。
風不懂這是發芽,隻知道種子變了顔色,和從前不一樣了,他将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頭上,便格外自責。
林淵見風不似往日活潑,周身萦繞着苦悶,心也跟着缺了塊似的。他摸了摸風那淩亂的頭發,“好了,沒關系,既然咱們能在這裡找到,那在别處也能找到。”
風擡起頭,睜睜望着林淵,“真的嗎?”
“當然。”林淵肯定道。“而且大自然種子有許多,我們還可以收集其他種子,都種種試試,不一定非要這種。”
風好不容易恢複了點信心,趕走了些許陰霾情緒,旁邊就有人嘲笑道:“啧啧,怎麼?這就把你打倒了?身為獸人,不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在這兒哭哭啼啼的,連我都不如,你有什麼資格待在林淵身邊?”
林淵回頭,就見秦雲手中握着吃了一半的烤串,一手拿着果子,臉上還沾了點油。他背後跟着武,武手中拿着一把肉串,眼神落在秦雲身上,也不說話。
風自從與秦雲見面後,每次都劍拔弩張的,這次風聽了秦雲的話,卻并未怼回去,隻是看了秦雲一眼,便默默轉過頭。
林淵見好不容易哄好的風因秦雲的話,情緒又萎靡下去,忍不住道:“秦雲......”
秦雲給了個安撫的眼神,“就是要讓他吃一塹長一智。我身上有些功夫,且帶了這麼多獸人一同上路,遇到危險還能解決。而你呢?”
秦雲又咬了一口香噴噴的烤肉,繼續道:“風也真是的,就你一個人都敢帶着林淵跑上跑下,萬一我這次沒能救你,林淵你不救升天了?咱們哪兒還能再叙舊?若是風不能好好保護你,那我以後還跑哪兒去蹭飯?”
風自知理虧,沒有接話,默默聽着。他也覺得自己有些沖動了,或許當時還有更好的策略,并不是非要獨行。因他一意孤行,才害得林淵差點溺亡。
要是沒有秦雲他們,自己與林淵的命或許都搭在這河中了。他冷靜下來後便不再與那雌性拌嘴,不管怎樣,他們都救了自己與林淵的性命。
秦雲嘴巴似機關槍似地突突往外說,林淵默默閉上了嘴。
這邊說完後,武這才遞上烤肉與果子,林淵與風飽餐一頓。
秦雲他們還有自己的行走路線,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剛相認沒多久的兩人便要踏上各自的旅途。
對面野獸早已離開,秦雲劃着木筏将人送至河對面後,又偷偷摸摸将林淵拉到一旁,跟做賊似地從他那麻布做的小背包裡掏出一拳頭大的貝殼。
他左右望了望,見沒人看向這邊,這才細聲道:“這個你拿去用。”
林淵接過,發現貝殼還有些沉。打開後是一滿罐的白色膏體,聞着有淡淡花香,花香裡卻也混雜着一股子腥味。
“這是什麼?”林淵不解道。
“這是凝膏露,可是高檔貨,可貴了。兩個陶罐才能換這一盒呢。”秦雲趴在林淵耳邊道,“也就是和你關系好才送你一盒,别人想要還搞不到呢。”
如此珍貴之物,林淵段不敢收。秦雲救過他命,他無以回報,現在怎麼好意思收他這麼貴的禮物。
誰知秦雲說一不二,硬塞給林淵,還說:“拿着!這裡獸人太強了,那玩意兒跟驢.棍.一般,連我這身強力壯的都挺不下來,你這小身闆就更要注意了。”
林淵本一頭霧水,聽秦雲這樣一說,明白了其中含義,手中貝殼如燙手山芋,一股腦向秦雲方向推去,不肯接受,臉也瞬間紅了起來,“你誤會了......”
“誤會啥呀,我不就見你對風也有意思,這才敲打他嘛!不然我才懶得管閑事。”
林淵身在局中,看不清形勢,而秦雲這局外人直接将兩人之間還未捅破的情感一語道破,讓林淵有些怔愣。回想起風在自己心中地位确實與衆不同,自己似乎真對風有一些捉摸不透的情感。
秦雲像看白癡一樣看着發愣的林淵,将貝殼将他手中一塞,道:“找個人陪着也好,我能感覺到咱們是同類。在華夏還會擔心遭人白眼,這裡多好啊,沒有人會因你是gay而指責你。”
秦雲這話像是說給林淵聽的,也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他說完此話後,兩人皆沉默片刻,還是秦雲打破安靜。
“咱們,來日再見!”
他踏上竹筏,向林淵揮手,而後漸漸遠去,徒留一背影。
而留在林淵手中的,出了那貝殼,還有一手掌寬的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