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無影去無蹤這個習慣甯歸硯已經不大驚訝了,等大門被關上後,他撇撇嘴坐下歎一口氣。
“上好的梅花酥,我都沒吃呢,早知道拿别的東西給他了。”
好在他在房間裡暗搓搓搞的小秘密沒有被發現,吃食拿走便拿走了,能換得一些清淨。
在屋内亮起燈裝模作樣捧着季宿白扔給他的幾本秘籍看了一會,感覺到周圍的冷意散去,門外也沒有什麼動靜後,甯歸硯又将那地圖拿出來,這次開了硯台沾了墨,将上面的一些路線給畫了下來。
結束作畫後,他捧着圖對着火光笑了笑。
他們肯定看不懂。
第二日甯歸硯照常修習過後,他拿着劍去往山頂。
因為出關的原因,山頂的風雪不如他初次去時大,但還是加了件外衣,上山時卻發現越是往上,氣溫就越溫和些。
他站在山頂小路的石碑旁,低頭看了眼,走近門,擡手拉住鐵環敲了敲。
雖然是來找人的,但視線卻在四周瞟了個遍,特别是上次他過來時準備跳下去的位置,現在已經被一堆石頭給擋起來了,看上去上面還有些陣法。
屋宅的主人将門前的結界解開,甯歸硯推了推門,走進去,便瞧見季宿白手中捧着一堆碎餅,正往中央的池塘内撒着。
一堆魚兒聚在一塊搶食,激烈的動作讓水波蕩漾開來。
季宿白見來人,将手中的碎屑一把撒下去,拍了拍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後坐到旁邊的石凳上。
他瞥一眼甯歸硯,問道:“山上這麼冷,你來做什麼?山下不夠你逛?”
說完朝甯歸硯腰側瞥了一眼,兩枚玉佩,都好好地戴着,于是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擡手指了指身前的石桌。
“坐。”
甯歸硯也不客氣,坐下後從儲物袋裡拿出一本秘籍放在石桌上,不用說話季宿白就能看出他什麼意思。
季宿白垂目瞧了一眼,低頭笑了笑:“這是來找我取經了?倒是少見。”
甯歸硯可不示弱:“不是你說的嗎?什麼都教?怎麼,反悔了?”
季宿白挑了挑眉,将秘籍拾起,翻看幾頁後站起身。
他喚出自己那柄灰黑的長劍,劍身周圍的咒印氤氲着灰霧,隻是在甩動時發出平常法器該有的明亮之色。
身材颀長的人将劍挑起,擡腿踢過,手中捏訣念咒,那秘籍上的招式便被輕輕松松地演示出來了。
甯歸硯撐着臉觀賞在不遠處漠着臉将劍術施展的男人,池塘周邊種的桑樹上掉落下雪來,撲簌簌花瓣一樣落在男人肩側,手背處,還有那瞧不清影子的劍尖上。
一劍結束後,季宿白背起劍,手指一動,長劍便被收回了。
他偏頭看着正緩過神來的甯歸硯,調笑道:“學會了?看夠了嗎?”
甯歸硯未改姿态,笑容都有些戲谑意味。
“師尊如此身姿,劍法運掉自如,弟子頗為豔羨,看得入神了些,師尊這也不許嗎?”
季宿白冷笑:“是嗎,複現一遍給我瞧瞧。”
他垂目坐下,端起那還未涼的茶細細抿上幾口,再擡眼時,便被甯歸硯好不羞赧的神色給吸引住。
“不會?”
甯歸硯毫不掩飾,學着季宿白的模樣,端起身前的那杯茶,細細抿了幾口,被苦得皺了皺眉。
他放下杯子,像極了被長期喂養在家的野貓,一點都不懂得分寸。
“沒看懂,師尊再教教?”
季宿白将手中的茶品完,手指勾了勾。
“好啊,沄潋給我,我手把手教你。”
說完,将人拉着站起,快步走到池塘邊,手指一挑,将甯歸硯挂在腰側的玉笛扯下,幾句咒語後化為長劍,将其塞在甯歸硯手心。
劍身冷得很,讓甯歸硯手顫了一下,恍神時便被迫握住劍柄,手腕被帶着往外一擡,腕心的溫熱也很快被寒冷覆蓋,但比以往的都要溫和些,隻是淺淺的試探罷了。
季宿白低頭,附耳:“咒語記住了?”
甯歸硯耳邊癢癢的,他忍住了不适感,點點頭。
季宿白又再問:“方才記得幾層?”
甯歸硯回想了一下:“啧,隻記得師尊格外好看,倒是沒記得怎麼起手。”
季宿白握住他手腕的手用了用力:“那我慢慢教。”
周圍忽然又撒下了白絮,明明已經是過了春天,這白絮卻源源不斷,落在溫熱處,又消失不見。
堂外的一人帶着一人耍着劍,劍尾時而擦過不遠處的假時,時而圍旋在兩人身邊,不像是用的什麼劍術,輕輕柔柔的,倒像是在學什麼偏柔的劍舞。
甯歸硯手的幾乎不被自己掌控了,他看着季宿白帶着他耍這和秘籍上完全不符的劍術,眉頭皺着,再對還要再來一遍時,黑了臉将季宿白的手抓着。
“你确定你是在教我?季宿白,我怎麼沒瞧出你這麼會戲弄人呢?”
被點出了目的,季宿白也不遮遮掩掩了,回力将甯歸硯手心一挑,長劍落地,人也被他拽過去。
兩人的距離靠得很近,上次是甯歸硯刻意調戲,上上次是挑釁,這次甯歸硯可沒使什麼壞。
見人眼中難得出現慌亂的神色,季宿白嘴唇一挑。
“我隻說我教你,教什麼,難道不是我說了算?可不能混淆黑白啊,小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