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宿白出手拉住他的手腕,擰眉搖了搖頭:“我來就行了。”
甯歸硯動了動臂膀将手掙紮出:“不用,我又不是不能用這術法,死不了。”
語落,劍刃劃過中指處,濃郁的血腥味逸散出來,才滴到陣印上,那陣眼中的方氏便忽然擡起頭瞪大了眼。
她的眼睛遽然發紅,額間顯露出黑紋,顯然是靈魂已經被魔氣侵蝕了一些,隻不過太過淺,季宿白也未刻意探查,此刻卻不知道為何忽然顯現出來了。
甯歸硯被猛地往後拉,一隻細嫩的手張開,手掌從甯歸硯身側偏過,被季宿白一劍抵住。
甯歸硯側身躲開轉頭,卻發現攻擊的目标是季宿白,方才朝他肩側,也不過是為了瞄準季宿白的胸膛,勢必要一掌便擊碎心髒。
劍氣和魔氣的沖撞讓甯歸硯額發被猛烈地吹起,他偏過頭去,将沄潋握緊在手中,跨出去準備幫忙的時候,季宿白已經将人禁锢住。
一張一張的符篆貼在方氏身上,她的面色猙獰,已然再看不出那大家閨秀的模樣。
她的雙手被擒住,嘴裡發出尖銳的鳴叫,在甯歸硯放下劍走過去時,原本漸漸平息下去的情緒再次暴起。
“離開!離開這裡!走開!”
甯歸硯被吼了幾聲,怔怔地停在原地,目光落在那陣法上,眉心繞上愁惑。
明明陣法已經成了,怎麼會忽然引出她身體裡的魔氣?難不成他又學了歪路子?
念及此,便低頭看着自己手指上的傷痕,血痕還未愈合,被他止住了血,但也有些許紅色綿延到了外面。
季宿白擡手将方氏打暈,人躺倒在地上,沒一會便睜了眼,恢複她最開始的模樣,站起來時走到甯歸硯身前,低頭看了眼那還未作用的陣法,淺淺笑了笑,從腰際拿出來一個紅色的帖子。
她将帖子遞過去,面露凄楚。
“抱歉,驚擾你了,但是,離開吧,你不能呆在這裡。”
“不過,你問了我問題,得幫我做件事,這個,出了這村子,幫我燒了吧。”
“天要亮了,離開吧。”
說罷,蹲下身,小心翼翼捧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枝斷枝,輕撫着拍了拍,走到那桑樹前,仰頭又看着天空去了,任憑兩人如何喚她,也再無應答。
甯歸硯垂目看着那帖子,上面一個碩大的‘囍’字,顯然是個庚帖。
他啞然片刻,将庚帖收起,走近方氏,擡起手和劍,顯然是要再來一次那陣法。
季宿白走上前去拉住他,語氣不容置喙:“夠了,這陣法耗費靈氣和精血,再來一次你受不住,而且你也問不出她什麼了。”
甯歸硯日久月深地看着季宿白,終歸還是放下了手,他将沄潋化為玉笛握住,側身問:“她方才... ...”
季宿白轉身朝村内的方向:“這村内有魔族的人,也有可能不是人,雖然沒有傷及方氏的靈魂,但接觸過多,靈魂便會受損。”
甯歸硯了然,跟上他的步伐,兩人朝村落西側過去,準備再看看其他地方。
幾人出來時還略微有昏色,此刻已經完全入了夜,道路旁側的屋子紛紛熄了燈,夜間的寂靜要比黑暗要惹人在意得多。
聽不見鳥叫,沒有蟲鳴,便是草木被風吹動的簌簌聲也全無,隻有那一陣陣的,陰恻恻的風聲。
季宿白将前方的路用術法照亮一些,他偏目盯着甯歸硯,直到對方忍不住了側過臉來,能感覺那眼紗下的眼睛睜大了些,大約是在狠狠瞪着他。
将手上的光點散開來,季宿白停下腳步,甯歸硯便也跟着停下,疑惑看着他突然的舉動。
甯歸硯沒好氣地開口:“你發現什麼了?”
季宿白聳聳肩:“是有點發現。”
說罷,眼睛朝甯歸硯垂下的右手瞟去,随後忽然發問:“你跟剛剛那個方氏,你認識她?”
甯歸硯嗤笑一聲:“我覺得我看着像認識她嗎?怎麼,覺得我這村裡的魔和我有關系?那你不如綁了我,找他出來?”
許是沒想到甯歸硯如此咄咄逼人,季宿白啞然一瞬。
“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說完,又忽然覺得自己怎麼沒了底氣。
“或許她認識你?不然為何将那庚帖交予你?”
甯歸硯聽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反問:“為何不能交予我?”
季宿白眸光閃了閃,忽然走近來。
甯歸硯的位置被他逼迫,不得已往後退了一步,卻被季宿白驟然抓住手腕,男人的手心灼熱,沒感覺到任何冷意,他沒有惡意,卻步步緊逼,要将甯歸硯逼入一個死胡同,繞也繞不出來。
“你做什麼?”
甯歸硯反手攫住季宿白的手,神色微愠。
“你覺得那庚帖有問題?”
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