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有很多病,尤其在新專發布前夕。
五年前,第一次見面,白浮清自我介紹後溫和地問沈琛哪裡不舒服。
“哪裡都不舒服。”
“哪裡都不舒服?是說,每個部分?從内到外?從身體到精神?”
“唉,是啊,差不多吧,每天都不想活,覺得活着很沒意思,覺得工作很累。”
“那,沈同學有什麼興趣愛好嗎?做起來就會感覺放松的事情。”
沈琛張口想說出什麼,然後被理智判定為涉黃内容給憋了回去。
“沒有。就,玩手機、睡覺、做夢吧。”
“方便說說你的工作嗎?”
“啊…我的工作啊…啊,你學姐(客戶1)沒和你說嗎?”
“沒有。”
“啊…那,調酒,偶爾兼職主播。”
“噢,應該還挺賺錢的吧?”
“也就還行吧。”
“看來心結不是金錢,對嗎?物質方面,你應該不缺什麼吧?能吃飽能穿暖,能實現一些小願望小愛好,心理方面的問題啊多半需要慢慢調理,精神方面也不好強求,不過,沒關系,人有自己的适應能力,我想,你走到現在,也是有不錯的調節方式吧……”
沈琛點頭:“嗯嗯,比起以前現在有錢可要幸福多了。”
“真令人欽佩啊,你看,我還在象牙塔讀聖賢書,你已經可以自食其力還有餘裕了。”
沈琛有些不好意思地彎起嘴角。
“方便問問你父母的情況嗎?學姐說你精神方面的問題是遺傳的。”
“我的父母啊……”笑容旋即消失,他垂眼思索,然後幹脆地咬定:
“是兩個弱智。”
“嗯?是真的智力障礙?還是你覺得他們作為父母有失職的地方?”
“我懷疑真的有智力障礙,一個是瘋子,一個是腦癱。不然,怎麼會過成那樣?半死不活,還要生下我受罪?真是歹毒,蠢就是一種壞。”
他擡眼時目光再度明亮起來,反客為主問:
“醫生你呢?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白浮清笑着搖頭:“我現在還不是醫生。”
沈琛略略疑惑:“嗯?好吧,預備醫生也是醫生啦,那你有沒有什麼不順心的煩心事嗎?學習?生活?工作?”
“也沒有吧,人生就是會有些小阻小滞的,不至于為它們勞神傷身,比起我我更關心你的狀況啦。”
“那你有沒有遇到過什麼奇葩的病人啊?你覺得我這種嚴重程度算多少?”
“奇葩的病人…隻要被診斷為病人,通常都有常人難以理解的地方,你用了‘奇葩’這個詞,可能是指重度精神疾病,生活交流困難……”
“那你覺得我嚴重不?算是那個程度嗎?要住院嗎?”
“你?”白浮清溫和地笑:“你希望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那幾個月沈琛斷斷續續去找白浮清,也沒有什麼正經理由。
問起來就是“哪裡都不舒服”,“覺得人生超級無聊”,“跟你說話打發時間”,自己的家庭他沒多透露半句,倒是調查起了白浮清的戶口,不過一個月便摸了個清楚明白。
白浮清人如其名,清楚明白。
“你這輩子最dream的事可能就是遇到我了。”
沈琛叼着煙說。
“其實吧我和MaryRose(客戶1)打賭要追到你,追到你她就給我刷到榜一。再加上你是天之驕子,大學生,名牌大學,醫學專業,當時我感覺你是我這輩子能見過最屌的人了,可惜……”
“真見到之後我就失去動力了,你真是有神奇的無聊魔力,讓我本來無聊的心情更加無聊,像回到了初中課堂。”
“還以為能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呢……”
沈琛打了個哈欠,小半截煙掉在地上。
“抱歉,看來我貧乏的前半生讓你失望了。”
“是因為你的性子太普通啦,說話也沒勁,催眠,怎麼樣都溫溫吞吞的。你是屬羊的嗎,然後吃棉花長大,吐出來的都是嚼之無味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