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眼神晦暗不明。

KTV突然有些安靜，樂聲被隔在耳膜之外，沈琛挨過來，眉眼明亮。

“乖乖崽，你在發什麼呆啊？真的不來唱首歌嗎？”

“不了吧，我不會唱歌。”

“我不信，你的聲音挺好聽呀。”

“而且，你去搶話筒，我就可以和這幫沒見識的家夥炫耀你了——全座最高學曆！B大醫學專業在讀的高材生！要給大家唱歌了！”

他驕傲地說，仿佛全日制本科在讀的是他。

“我不喜歡唱歌，你唱就好了。”

“我剛剛唱了那麼多，現在唱累了。”沈琛從地上提溜起幾罐啤酒，起開易拉環。

“還好有你在，不然我發起酒瘋來，誰都攔不住。”

“你是說給人算命？”

沈琛一下就喝完了兩瓶酒，咂嘴。

“不一定，就是會去騷擾人。我跑得快，每次都沒人能追上我，所以我每次都犯。”

灌下幾瓶酒，沈琛起身：“乖乖崽，你腿腳怎麼樣？”

抛下整個KTV，沈琛把大學生拉到街上。

燈疏影稀，路人行色匆匆，兩人在樓宇間轉悠了一會兒，還沒找到受害者。

“你這件高領衫和口罩加在一起，看起來像小偷。所以大家都躲着我們走吧。”

“什麼嘛，我明明是騙子，騙子可比小偷高級，我還是高級騙子。”

“偏财騙色騙感情？”

“可以不要這麼講嗎？很難聽。哎，等等，你看到那個賣氣球的大媽了嗎？”

“這麼這麼晚還有人賣氣球麼。”

“可能是賣了一天上午下午沒賣掉？”

沈琛快步接近目标，呵道：“站住！不許動！”

老人着實被吓了一跳。

他又深情地彎下腰：“我的好姑娘，您看上去飽經風霜。”

老人看神經病的眼神一樣瞥了他一眼，加快腳步。

一米八的沈琛兩步追上：“您别急着走啊，我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您啊，我剛剛在後面一下就注意到您，注意到您儀态萬千，頭頂金光閃閃，腳下步步生蓮，這是發财的前兆啊！”

老人疑惑地看他一眼，嘟囔“癫公，再發瘋我就喊人了”，繼續走。

“别生氣呀您呐，送來的财運還不要？我跟您說，這位看手機的帥哥，”他攬過白浮清：“要買下您所有的氣球——”

白浮清好笑：“關我什麼事？”

沈琛不顧阻攔奪過他的手機：“您别不信啊，他家有三十多個孩子，所以要買三十多個氣球，少一個都不行。”

然後拉過白浮清的手，強行驗證指紋，白浮清一看彈出的扣款，三後面四個零。

白浮清大罵髒話，但是沈琛已經抱着他的手機邁開腿狂奔，消失在拐角了。

原來受害者是我自己？？

白浮清愣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夢境現實和戲劇，也沒反應過來該往哪裡找人。

老人用神奇又感激的眼光看着他，小心翼翼把一堆氣球遞過去，見他不接還貼心地幫他在手上捆緊。

白浮清看看氣球，又看看四周，茫然地嘗試尋找，無頭蒼蠅一樣在這一小片地方亂轉。

直到老婦人漸漸走遠，他都沒有思路要該怎麼找到沈琛。

他下意識想打電話，又意識到手機不在身上。

剛想和路人借個手機，肩膀被猛拍一下。

沈琛笑着說：“你的反應是真慢啊，乖乖崽。”

白浮清想奪回手機，但是沈琛兩手空空，高領衫沒口袋，牛仔褲袋也沒摸到。

沈琛咯咯笑：“早就放進你外衣口袋啦。好了，我們看看都有什麼氣球——很醜的青蛙、很醜的兔子、很醜的火車臉……哇！有隻大白鵝哎！”

“……”

“幹嘛闆着臉，你都有那麼多起氣球了。”

白浮清無語地轉過身，這裡路燈很少，公園裡的植物烏壓壓連成一團。

沈琛看他對着那一叢叢黑暗溫柔地冷笑，然後說“一點都不像”。

“以前的沈琛不會這樣。一點都不像。”

他站到白浮清面前。

“斯人已逝不可追啦——”

小醫生别過頭，說：“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