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中小型的榨油機最少也要一萬多塊,光這一個門檻就攔住了很多想要學習榨油的村民。
最後來和汪磊學習的,也僅僅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今年已經四十歲跛了一隻腳的謝少光,一個便是夏舒蘭。
夏舒蘭在汪磊這看到陸遠洲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當初因為修路拉着李二埋汰去村上鬧的時候她可是打頭陣。
如今李二埋汰和喬建賣酒喝死人進了監獄,她倒是消停了不少。
“嫂子也來學習榨油嗎?”陸遠洲走過去和她打招呼。
夏舒蘭連連後退保持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是啊,村長不是說了誰想要學習榨油就可以來,反正我在家裡也沒啥事就過來了……”
這段時間大家夥都因為李二埋汰的事奚落她,她行得端坐得直,沒有就是沒有。
“陸兄弟該不會還在因為之前的事生我的氣吧?”夏舒蘭問。
陸遠洲:“我和嫂子哪有生氣的必要,咱倆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
夏舒蘭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别以為她沒聽出來,面前這臭小子話裡話外都在埋汰她。
“既然想學習榨油那就進來吧,别站在門外了。”
院子裡的汪磊出聲打破了這尴尬的氣氛,将謝少光和夏舒蘭迎進了院子,他轉頭看陸遠洲,“陸兄弟也要一起來嗎?”
陸遠洲擺擺手,“不了,我要去縣裡拿快遞,該準備下周直播要用的東西了。”
“那我就不送陸兄弟了。”汪磊說。
陸遠洲開着電動車朝縣城的方向前進,路上碰到一個老人拖着自行車在慢悠悠的走。
這麼熱的天氣,拖着自行車得走到什麼時候去。
這樣想着陸遠洲跟在老人身後按了一下喇叭。
老人下意識地往路邊讓了一下,可身後的喇叭聲還在想,以為是對方找茬的老人停下腳步,轉過身。
“這路這麼寬不夠你走的?一直在按喇叭!”
“老人家你要去哪我帶你一段啊……”
兩個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聽清楚對方話的兩人也愣在原地。
老人看了看陸遠洲,輕咳一聲,“我要去向陽村,你認識路嗎?”
去向陽村?
陸遠洲:“我認識路,可是你是不是走反了?向陽村在西邊。”
老人走的方向是東邊,分明走反了。
老人茫然的看着周圍的景色,拍了一下腦袋,“不好意思啊年輕人,我這上了歲數老糊塗了,記不清路了,你方便帶我一段嗎?”
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若是把他一個人丢在這還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找到去向陽村的路。
陸遠洲下車把老人的自行車放在電動車車廂裡,扶着他上了電動車。
“我要先去縣城辦點事,等我辦完事再帶你去向陽村。”
老人:“好好好,你先做你要做的事,我不着急。”
陸遠洲去快遞站裡取回來了快遞,又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和吃的,才慢悠悠開着電動車往家的方向走。
國道上飛馳的大貨車将路面上的石子帶了起來,砸到了陸遠洲頭頂的頭盔上發出明顯的“哐當”一聲。
他将電動車停在路邊,心有餘悸的摘下頭盔,看見上面花生那麼大的坑皺了眉。
不敢想象如果他沒有戴頭盔那受傷的可就是他的腦袋了。
他并不覺得自己的腦袋比飛速旋轉的石頭還要硬。
坐在車廂裡的老人慢悠悠開口:“年輕人,這點挫折就害怕了?這條路上每年都要出車禍死幾個人,難道大家就不在這條路上走了嗎?”
陸遠洲沒搭理他。
掏出手機給官方打了電話,講了國道這段路上大貨車司機車速太快,将路上的石頭都帶飛砸到路過的行人。
在得到對方會盡快檢查并排查掉安全隐患的回答後陸遠洲挂斷電話,開車帶着老人繼續前往回向陽村的路上。
“小夥子,你這個電話其實效果不大的。”老人說。
“我知道。”陸遠洲的聲音被呼嘯而過的風聲吞噬了很多,“但那又能怎樣,最起碼我做的這就足夠了。”
如果政府能注意到并排查掉安全隐患那最好不過,但如果沒有,陸遠洲也并不失望,因為他做了。
老人望着逐漸後退的風景,沒說話。
直到到了向陽村,他才在陸遠洲的攙扶下慢慢從電動車上走了下來。
“我很久沒回來了,沒想到變化真大。”他發出感歎。
記憶中的小村子特别小,下過雨後的黃土路十分泥濘,出門必須要換上雨鞋,路邊的水溝裡滿是大家随手扔的垃圾,随處可見雞鴨的糞便。
再看看現在,整齊統一的水泥路成為了村子裡唯一的風景,路邊再也看不到那些垃圾,取而代之的是家家戶戶門口的垃圾桶。
小孩子舉着風車在路上肆無忌憚的奔跑着,他們享受着風的同時也在享受着難能可貴的童年。
“奶奶你看我的風車轉的最快,我是最厲害的!”
“好好好,我知道你厲害,慢點跑小心摔倒。”
小孩子的童聲童語和老人的囑咐聲摻雜在一起,讓老人的眼眶逐漸變紅,“沒想到這裡變化真大。”他又說了一遍。
陸遠洲沒走遠,就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