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簡單:唐以南看中了小瘸子、唐以南想征服小瘸子、唐以南想毀了小瘸子。
而在守護小瘸子這件事上,闫子欽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瘋子,撞了也不回。
當然,這是小瘸子盛然直到重生前,才一點一點看清楚的局勢。
盛然沒說話,事實上,他有些難受。
21歲這年的事故,雖然僅僅從是三樓摔落、被玻璃劃傷,沒留下什麼後遺症,但小瘸子原本體質就不怎麼樣,三天兩頭除了生病就是受傷。
這會兒他身體不舒服,腦袋也暈暈乎乎的。
闫子欽沒再開口,想要起身将那病床調回水平,剛一伸手,門從外面被推開了。
他們的經紀人:袁巡,穿一身運動體恤、大短褲,留小平頭,正接聽着電話,從外面進來。
袁巡是所有練習生的經紀人,年輕有為,講義氣,心又細。在大多數人看來,袁巡這人不錯,除了工作上沒什麼能耐之外,沒其他毛病。
盛然甚至還記得,重生前闫子欽入獄,他自己也患重度抑郁,無法再工作後,袁巡雖然被迫從公司離了職,仍舊為他倆多方奔走。
當下袁巡推門進屋,手機上電話不斷,不用問也知道,是各路大大小小的媒體方。
“啊呀,李哥,沒錯沒錯,是我,我是小然的執行經紀,小然沒事,沒事兒,昨晚啊,它就是個意外……那不可能,多大點事啊,我們孩子心理素質那不至于,不至于,要不,我把我們經紀總監聯系方式發您?”
盛然閃着那對漂亮清俊的大眼睛,看着他們巡哥習以為常的一手操作。
還經紀總監,他一小練習生,哪來的經紀總監啊?連一個執行經紀都是共用的。
袁巡挂下電話沒擡頭,往手機上輸了一會兒信息,緊接着,短褲口袋裡,另外一部手機響了。
袁巡捏着鼻子接起電話:
“您好,請問您是?……啊,李總啊,您好您好,我是尚影傳媒經紀總監……啊?假的!小然不是自己跳樓的,師兄的保镖跟我們起了點沖突……還能有哪個師兄啊,唐師兄呗……”
一人分飾多角,是袁巡多年來的慣用手段了,誰讓他們練習生團隊寒酸,公司不重視,連工作人員也沒幾個。
袁巡進屋,躲回角落裡的邵宇,心裡反倒安定下來。他隻怕闫子欽,不怕袁巡。
作為内娛新晉狗仔,邵宇跟袁巡也打過幾回照面,袁巡人挺好,沒趕他也沒罵他,還請他喝過可樂,給他遞過煙。
打完電話,袁巡低頭看了看盛然,歎息:
“小然啊,那個……昨晚的事兒鬧得挺大,這老闆那邊,讓你發個微博,給粉絲報個平安呗?”
“不。”
盛然揚起清俊漂亮,卻冷感十足的小臉,大大方方地拒絕。
“哎,這病房外面,那麼老多粉絲都等着呢……”袁巡原本還算端正的五官,此刻都快皺成苦瓜臉了。
盛然閃着那對羽睫颀長的大眼睛,不樂意。
他們當練習生的,哪有那麼多粉絲?病房外面守着的,是媒體。
袁巡苦口婆心地賣慘:
“然啊,哥不容易啊,昨晚那麼一場事故一出,多少雙眼睛看着呢,這今兒老闆都說要開除我了,哥上有爸媽催婚、下有房租三千,你就配合配合呗,哎……我也在深夜獨自買醉,我也曾酒後悲傷流淚……”
袁巡就是一嘴上跑火車的,盛然早習慣了。除了這一世,更加遊刃有餘地應對之外,盛然也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處境。
重生前的這個階段,他沉浸在沒能出道,以及跟闫子欽的反目成仇情緒裡,就此銷聲匿迹。
直到幾年以後,他才看清這裡面屬于高層之間的彎彎繞繞。
不過那時候,闫子欽已經入獄,他也已經因重度抑郁而住院,無法再工作了。
而今,他得從源頭上扭轉局面,才有活路。
“他不想發就不發。”
一旁,闫子欽忽然冷冷開口,怼的袁巡深吸一口氣。
“不是,闫子欽……”終是連句“有你啥事”都沒能說出來,作為經紀人,就連袁巡也是有那麼點忌憚闫子欽的。
盛然想了想,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登錄微博,點進那條“尚影傳媒某練習生疑似因出道失敗跳樓。”的話題裡,編輯了條簡短的文案:
“誰跳樓從三樓往下跳?”
幾分鐘後,轉贊評過萬。
袁巡愁的一張嘴都抽抽了:“盛然,咱人設也不是這個啊……”
盛然心裡門兒清,老闆想讓他發個微博,表示自己心理素質差,沒能出道一時想不開才跳樓受傷,把跟唐以南保镖起沖突的事,瞞下來。
公司要全力保唐以南。
小瘸子懂。
但小瘸子偏偏不聽話、不乖、不服從。
此刻的小瘸子,揚起一張與這微博語氣,截然不同的乖巧小臉,一雙大眼睛眨啊眨地,委屈巴巴望着他巡哥。
二十分鐘後,微博轉贊評破了百萬。
袁巡撓撓頭,又揉揉臉,表情複雜極了。他帶的這些個小練習生,粉絲都不算多,連昨晚出道戰的事故,都沒鬧出太大動靜。
結果當下,盛然這麼一條态度不怎麼樣的澄清博,居然小爆了。
袁巡剛才埋怨的後半句話,吐出來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
“哥,你的實績。”
盛然揚了揚手機屏幕上的微博實時數據,閃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着袁巡。
他是袁巡帶出來的人,他的人氣,當然算是袁巡的實績。
“不不不,你的,你的實績……”
袁巡連連搖手,他哪敢搶這份實績。
半晌之後,袁巡幹咳了兩聲,起身:
“行吧,那你晚上好好休息,那個,邵宇陪你啊,我跟子欽就先……”
“我今晚住這。”
話音未落,被闫子欽不帶絲毫語氣地打斷。
盛然神色間微微一頓,身邊邵宇已經往外挪動着腳步,伺機要溜。
闫隊長要陪床,誰敢說不啊。
就連袁巡也隻遲疑了片刻,看了看單間病房裡另外一張空着的床,陪笑着開口:
“那,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