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騎着飛天掃帚從窗戶裡撞進來的?
他是怎麼進入霍格沃茨的結界的?
愛茉爾瞥了一眼仍舊牽着她的裡德爾。他神情嚴肅,沒看她,也沒有任何解釋。她跟着他在那人旁邊蹲下身,凝神細看。那是個三四十歲年紀的男子,淡黃色的頭發已經被血染成鮮紅,他渾身被一張火網纏住,由赤白的火焰組成的網絲勒陷進肉裡,但不斷滲出的血液卻并未凝固或被燒焦,反而越湧越多。出血最厲害的地方在右臂上,密密麻麻的血珠滲透出來,整條青白的手臂像被細密的絲網纏繞。
被打破的……牢不可破誓言。
裡德爾按住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烏眸緊緊凝視她的雙眼。
“Amore, I shall have to leave you here, with this gentleman… I will do my best to return within an hour or so. In the meantime, it is your task to keep him alive to the best of your ability. If his mind clears and begins talking, you are to memorize every single word he says. Is that clear?”(愛茉爾,我得扔下你同這位先生……我會盡量在一個小時内回來。這段時間裡,你的任務是盡可能讓他活下去。如果他醒過來,開始講話,你得記住他說的每一個字,明白嗎?)
愛茉爾心裡有一百個問題,但她隻問了一個。
“Igniduratus and Glacius, sir?” (凝火咒和凍結咒,先生?)
裡德爾炯炯的目光柔軟了一瞬,點了點頭,像她在課上答對問題一樣。
她開始運用咒語。他靜靜看了她片刻,不知在思索什麼,似乎舍不得離開,又好像不放心似的,不過終于還是站起身,向樓梯走去。
或許過了一個鐘頭,或許有兩個——在那□□被魔鬼火焰灼燒的可怕景象前,時間完全失去了意義——走廊裡忽然啪的一聲巨響。
愛茉爾被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手上的魔杖差點失控,但她立刻就意識到,能在霍格沃茨幻影顯形的,隻有一個人。
兩個高大的身影——一個年輕,一個年老——匆匆向她走來,一邊低聲交談着什麼。愛茉爾适時地止住咒語,起身給他們讓出空間,退到了走廊的陰影裡。随着她的咒語終止,那人的呻吟陡然提高。
鄧布利多看了她一眼,半月形鏡片後的藍眼睛在黑暗裡閃閃發光。
“Sayre, is it? Has he talked?” (瑟爾,是不是?他說過話嗎?)
“Yes, sir, and no, sir.”(是的,先生;沒有,先生。)
略一遲疑,繼續道, “This is not the usual Unbreakable Vow, sir. It’s been combined with Fiendfyre. He’s…He’s barely alive.”(這不是一般的牢不可破誓言,先生,而是與魔鬼火焰結合了起來。他……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Thank you, Miss Sayre. I can very well see that.”(謝謝您,瑟爾小姐。我能很清楚地看到這一點。)
老巫師心情顯然很不好。愛茉爾讪讪住了口。兩個人都沒注意到,單膝蹲跪在地的年輕男巫抽出了魔杖。
“Glacio tempestas.”
冰流洶湧從杖尖兒滾出,注入燃滿火與血的皮膚溝壑裡,地闆上男人的呻吟聲緩和了些。
“See, Albus? The Dark Arts has its uses.”(瞧,阿不思,黑魔法也有其用武之地。)
老巫師瞥了年輕人一眼,杖尖兒撒出一束金光,射入昏迷男人的眉心間。
“I hope I don’t need to remind you, Tom, that you are here to teach Defence, not the Dark Arts.”(我希望我不用提醒你,湯姆,你是來教防禦術,而不是黑魔法的。)
又瞧了愛茉爾一眼。
“Stay, Miss Sayre. You are still wanted here.”(這兒還需要你,瑟爾小姐,别急着離開。)
愛茉爾就站在一旁,看兩個男巫給奄奄一息的男人施各種各樣的魔咒,幾個詞——Unbreakable Vow…that blood pact(牢不可破誓言……那道血契)——隐隐約約傳來。
“See, Tom, even the Unbreakable Vow isn't so unbreakable; it merely requires one to...come to terms with death.”(瞧,湯姆,即便是牢不可破誓言也并沒那麼牢不可破,打破它你隻需要……接受死亡。)
年輕男巫靜靜念着咒語,不知在思索些什麼,沒再答話。
過了一會兒,地上的傷者呻吟一聲,悠悠轉醒。老巫師立即俯下身,附耳細聽,神情逐漸凝重。斷斷續續的交談聲傳來。那人安安靜靜說了一會兒,忽然,嘶啞的嗓音陡然提高,最後幾個字尖銳地響徹寂夜。
“Remember! Attack…Hogwarts!”(記住!攻擊……霍格沃茨!)
拽着老巫師前襟的右手痙攣般地一抖,傷口裡湧出一大灘燃燒的黑血,随後脫力落地,一動不動了。
老校長蒼勁的五指輕輕拂過死者的臉頰,合上了那雙充血的眼睛,緩慢——但有勁力地——站了起來,聲音沉着有力。
“Professor Riddle, the perimeters, if you please. Sayre, with me.”(裡德爾教授,請檢查校區護圍。瑟爾,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