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想……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聞臭情緒徹底失控,每每想起要作選擇,一個是父皇,一個是幸福,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馮紹民從未見過聞臭如此傷心難過,自己身為女子也不曾這般心碎過。
馮紹民見她啜泣得厲害,想必是觸碰到了傷心之事。
夕陽餘晖灑在二人身上,馮紹民有力的手臂,将聞臭整個環住摟入懷中,輕輕拍着聞臭的背。
這突發光芒情意的樣子,讓人覺得生而有福。天邊的落日看着這一幕羞怯了臉,歸家的鳥兒看着這一幕也撲哧着翅膀在歌唱。
聞臭承認自己享受這個有擔當、有責任的擁抱。她不曾推卻,脆弱的人有理由有權利被呵護。
馮紹民象是盜走了聞臭的思考與清醒,一動不動,任馮紹民封印難過。
落日飛鳥歸家,聞臭如同河流,在最深的夜裡也能知道明天該往何處去。
“姓馮的,謝謝你,讓你見笑了。”
聞臭眼裡依然有孤獨無助的呼聲,調整了狀态保留了原本的模樣,撲哧笑了笑,隻是那聲笑包裹着“罷了和如此而已。”
馮紹民見聞臭悲喜轉換,心中不免更覺憂傷,是什麼讓這樣無拘無束的人而傷心落淚?
“無事?我不相信!”
馮紹民那雙溫暖的手掩蓋不住緊張與不安,一時不知往何處安放。
“姓馮的,你還是不是男子漢?本大俠都未曾像你這般,我還沒生氣你就哆嗦了,将來若是娶了媳婦豈不是有你哆嗦的。”
“我……”
聞臭見馮紹民一時語塞,問道:
“姓馮的,别我我我了,喝酒嗎?”
聞臭的難過緩慢了下來,她放聲大哭了一場重拾心情,她想,自己一定能夠驅走絕望。
“飲酒?若是聞大俠想飲酒,在下……願陪聞大俠暢飲一番。”
馮紹民隻覺能給她帶來些許溫暖便奉陪到底。況這世界上,除了爹爹,聞臭是最熟悉的人,自己何嘗不想找個人說說話。
“明日你馮大忙人要忙,誰知道你是去看那老者還是去看某些人。”
聞臭扭過頭歪着身子踢着小石子,嘴裡的話語在攀爬着,爬到了馮紹民耳旁。
馮紹民走近聞臭的身旁急忙辯解道:
“聞臭,在下确實是惦記着那老者,并沒有想見其他人。”
佯嗔的聞臭看着慌張的馮紹民開懷大笑,雙手背後,繞着馮紹民走一圈,上下打量着這個馮紹民,道:
“姓馮的,如果說,雲染姑娘和夜塵,她們都喜歡你,你選誰?不許說自己功未成名未就的。”
馮紹民見聞臭舉着甘蔗對自己盤問着,摸不清聞臭那前後判若兩人的樣子。
“喜歡?在下很難回答。”
“很難回答?是難選吧?也是啊,各有千秋,換作是我也會難選。”
馮紹民積滿了對感情的疑問,聞臭卻說着難選擇,也就聞臭能坦蕩地說了吧。
“如果是聞大俠,你會選誰?當然我隻是假設,如果聞臭乃一位公子,你會選誰?”
聞臭彷佛被一隻靈魂追趕,聽着馮紹民的假設,似被他的言語驚吓了。
“這……我也很難回答,我無法想象我是男子時會選擇誰。但……不作假設的話,我會選雲染姑娘。對,雲染姑娘。”
馮紹民看着聞臭在認真地說着她的選擇,内心深處被聞臭的選擇所震撼。
唇合唇分
聞臭已邁步,聽着馮紹民的聲音在竊笑
聞臭想找人痛飲一場,怕是日後這樣的逍遙自在需要藏起來。她想在暗濤洶湧來臨之前再享受一次平靜無波的人生。
美酒佳肴在桌上綻放起來,馮紹民一襲白衣風度翩翩,少年公子不像那般能飲酒之人。
玉面紅唇,身體筆直地坐在聞臭對面。聞臭見馮紹民又恢複到了原本的冷俊,拎起一壺酒仰頭一飲而盡。
馮紹民伸手抓住聞臭,急切喚道:
“聞臭,不可。”
聞臭擋開馮紹民阻止的右手,仍舊不停往胃裡灌着酒。馮紹民雖知聞臭心事圍繞,可如此一飲而盡對身體有損。
“聞臭,不可如此,在下陪你一同慢飲。”
聞臭今日飲酒如飲水,很快地就把一壺酒喝個精光,找那小二再要了兩壺。
“姓馮的,你也喝啊,不是說好陪本大俠痛飲,怎麼,就那麼一點點,跟個女人一樣。”
若是平日這樣數落自己定會糾正一番,今日馮紹民暫且不與聞臭作争辯,她想聽聞臭說更多關于她自己的故事。
一盞茶的功夫,聞臭已飲盡快兩壺。
“聞臭,在下酒量尚淺,但也不至于淺至普通女子。來,我敬你,敬你的扶危濟貧。”
聞臭因過快飲酒,酒量一般的她開始微微搖擺。
“本大俠……兩壺隻尚餘一丁點兒了,你一壺都不到,沒有一點男子漢氣概,不過瘾……不過瘾。”
聞臭揮着的手有點飄逸,口齒也略顯不清,馮紹民看着聞臭漸入醉胡同,試探性地問着道:
“聞臭,你府上何處?來自哪?要去往哪裡?”
聞臭雖醉意五分,腦路依是持續回路,拍着桌子道:
“姓馮的,想套本大俠話,本大俠……清醒着。”
馮紹民見聞臭反應如此激烈,手舉着酒杯緩緩飲盡。
“聞臭大俠,在下并無他意,今日聞大俠勢必不醉不歸,如若醉了,在下方便送你回去。”
聞臭不聽馮紹民的花言巧語,繼續喝着烈酒。
“姓馮的,你……真的沒有喜歡的人嗎?”
正欲喝酒的馮紹民,再次聽到聞臭問着感情問題。
“喜歡的人?”
馮紹民的緘默與時間在對峙,聞臭見馮紹民連飲三杯,撐着頭說道:
“馮紹民,本大俠在想,什麼樣的女能令你傾心。本大俠方才問你,你的眼神與表情已經告訴本大俠,你定有喜歡的女子。”
“喜歡的女子?”
馮紹民曾經以為喜歡的人,是李兆廷,但自己破開胸膛呈現的是沒有喜歡的顔色。
至于喜歡的女子…… 她想起曾經救過的那小男孩……
“那……也不算是喜歡吧。”
馮紹民的回答讓聞臭迷糊,什麼是不算是喜歡?
“姓馮的,本大俠沒喝多,但要被你的話給迷糊了,不算喜歡作何解?本大俠理解為那也算喜歡過?”
馮紹民手扶着酒杯,在想着記憶裡的她,她是純真無邪的小女孩。馮紹民緩緩地閉上眼睛,她越是努力回想記憶越偏遠,兒時的自己懂得什麼?隻覺那小“男孩”有種魔力,不知不覺讓自己想起她。
“小哥哥,我會來找你的。”
當馮紹民睜開眼睛看着聞臭,已是滿臉通紅的聞臭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
看着她,與那小男孩有諸多相似,而自己是開心能見到聞臭。這種莫名的感覺來了不下八百次,這也是馮紹民喜于幫助聞臭的最大原因。
“算了,你不想說本大俠也就不問,一個堂堂男子漢,有喜歡的人也不敢開口,活該孤身一人。”
馮紹民被聞臭硬拉着思考這些問題,看着聞臭越來越紅的臉,反問道:
“那……聞臭可有傾心之人?”
聞臭此時已眼花耳熱,馮紹民在問自己話..
“傾心的人?本……大俠傾心人.. 呵……傾心有何用?還…… 還不是不償願……”
聽着聞臭的聲音,馮紹民保持着清醒,她要保護她的安全。
“在下知已知曉聞臭因何事而傷心難過,為何你們不能在一起?”
聞臭再次飲盡一杯酒,手無力地搭在桌上,身子慢慢地趴在桌前,迷離的眼神看着酒杯,那雙本是靈動的眼睛也想趁此機會再看一眼那救命恩人。
“為什...幺不能在一起?本...大俠也也不知道,我好久……沒見到他了……都記……記不清楚他的……模樣了。”
馮紹民想起聞臭說過要找的人,能讓聞臭常挂念的人。
“聞臭,在下說過科考結束幫你一起尋找那位……那位公子,隻因上次聞臭你忽然離開,後又處理那母子之事,遂耽擱了,隻怕現在不幫你,日後……可能就更難再相見。”
聞臭迷糊的隻斷斷續續聽見馮紹民說着日後難相見,打了一激靈,酒杯被碰掉在地,問道:
“姓馮的,你要去哪?什麼時候回來?”
馮紹民急忙起身,走近聞臭身旁,隻見她焦急地看着。聞臭想起身但頭昏沉沉,搖晃了腦袋,馮紹民拍着聞臭後背道:
“不去哪,在下哪都不去,就在京城,聞臭,你不能再喝了。”
聞臭揉着太陽穴想讓自己清醒一點,酒勁越來越大,隻覺腦袋很沉,任憑烈酒肆意橫行。
聞臭擡起重重的腦袋看着馮紹民,問道:
“姓馮的…… 如果…… 如果讓你和沒有見..過面的人成……成親你會……接受嗎?”
馮紹民蹲在聞臭的身旁,看着醉意朦胧的聞臭,更加明白她先前的哭泣,她是想用酒來麻痹自己。
“在下不會答應。”
聞臭看着馮紹民,回答如此簡單堅決,而自己卻是無法選擇。
“不會答應。本……大俠,本大俠也不會答應……可……是我不能……不能不答應……我不屬于我自己……”
馮紹民在想聞臭究竟有着怎樣的難處,她的快樂,她的行俠仗義都隻為逃避現實?利用快樂來逃避現實?
馮紹民深知對于不愛是種怎樣的感覺,看着聞臭,心疼起聞臭來,她想伸手去撫摸聞臭的臉,想給她一些安慰,可是她不能,不能顯得輕浮。
“聞臭,你……你告訴在下你想找的人,他姓氏名誰,在下幫你找,在下盡全力去幫你找,讓他帶你走。”
馮紹民不知該如何安慰聞臭,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是所有人能和自己一樣幸運。如能找到聞臭想找的人,如果聞臭再勇敢點,為愛與之對抗……”
“姓馮的,其實……這次出來我……我想得到一個……答案。”
“什麼答案?”
聞臭吐着氣,想起她父皇說的高中學子參選驸馬,看了一眼面如冠玉的馮紹民。
“馮紹民……”
見聞臭酒意漸濃,馮紹民端來一杯溫水,遞給聞臭,聞臭搖搖頭道:
“我沒事兒……這……這點酒醉不了本大俠,馮紹民……”
“聞臭,我在,請說。”
“馮紹民,你……能有把握高中嗎?”
馮紹民不知聞臭為何如此一問,停頓了一會兒道:
“這……”
馮紹民的不确定,讓酒後燥熱的身子有點冷。
“連你也不能高中……”
馮紹民聽聞臭之意,似乎希望自己能中,可若中了,将來離聞臭便更遠了……
“在下信心自然是有,隻是……隻是如若中了,或許……會很難再見到你。”
“姓馮的,你真的能中……這是真的嗎?不會……不會騙我?”
發榜越近,馮紹民越有強烈的感覺自己能中,拍着聞臭肩,自信不疑地說道:
“相信我。”
聞臭舉起酒壺,那剩餘的烈酒,興奮地從她嘴裡争先恐後地鑽進胃裡。
“姓馮的,我就知道……你……你能……”
幾壺烈酒肆意地奔跑在她身體裡,跑累了就與聞臭一同靜靜睡去。
馮紹民看着醉酒的聞臭,幾壺空瓶子,對窺見到的美,她絕口不提。
馮紹民随後舉杯邀明月,獨酌一杯酒。
“聞臭……聞臭……”
绯紅雙頰的聞臭,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叫喚她名字,吃力地擺着手道:
“什……幺事……”
以為睡去的馮紹民見聞臭還在回答着自己,坐近聞臭道:
“聞臭,你真實名諱,可否告知在下?”
“本大俠還有五……五天……就生辰……五...天,就要回……回去不出來……”
聞臭張開五指搖搖晃晃地說着,雙眼緊閉,象是說着夢話。
“五天?聞臭……聞臭……”
馮紹民得知聞臭生辰,想為她慶祝一番。
“五天,五天夠了。”
馮紹民白皙的臉龐也迎來片片紅暈。從小到大,除了梅竹,就與聞臭交集頻繁。
馮紹民怕聞臭醉酒着涼,看了一眼聞臭,看了一眼高挂的圓月,緩緩地走近聞臭,右手繞過腰間。
停頓片刻,馮紹民深呼吸一口氣,手臂發力,五指緊貼聞臭的腰間,左手環過她雙膝。
正欲抱起聞臭,睡夢中似抓住了浮木,整個臉往馮紹民胸口挪去,雙手緊緊地扣住馮紹民。
酒後的馮紹民,腳下險些被聞臭的突襲給絆倒,馮紹民輕輕呼着氣,生怕驚醒了懷中的人。
馮紹民将聞臭抱起移至卧房,輕輕放下聞臭時,聞臭緊扣的雙手,象是長在了馮紹民的身上不肯下來。
馮紹民彎着腰,俊臉焦急,被她的雙手緊扣,兩人此刻靠得很近很近...馮紹民修長的手指在空中遲疑。
“聞臭……在下并非有意冒犯,隻是,這般又怎好休息,失禮了。”
說完馮紹民的雙手握住聞臭雙手,想将其手掰開,聞臭似乎很喜歡這種獨特的書香氣息,她越是掰開,她越是不肯松手。隻見那馮紹民歎着氣,無奈的雙眼上下求索。
馮紹民在被困的情況下,小心翼翼地拉着被子蓋于聞臭身上。
聞臭一個用力,将馮紹民擁入懷裡,猝不及防,整個人跌倒在聞臭身上,四瓣嘴唇在緊緊擁抱。
馮紹民睜大了雙眼,那完美無匹的俊臉,從冰山處瞬間到了火山口,漲紅的臉,心頭撞鹿,腦子一片空白。
而聞臭緊閉雙眼,雙手依舊牢牢地扣住馮紹民,嘴唇在吮吸着。馮紹民許是被酒沖昏了頭腦,突如其來的親吻,像暴風雨般讓馮紹民措手不及,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
她的唇被控制,慢慢的不再掙紮,一動不動,任由聞臭深深淺淺地吻着。
隻覺内心灼熱心跳加速,順從地閉上眼睛,彷佛不想再思考,任憑聞臭吻着,這甜如蜜的味道聞臭不肯放過。
“好渴……好渴……”
馮紹民睜開雙眼,神色慌張,被聞臭松開的頸脖瞬間彈到在地。
“好渴……水……”
馮紹民急忙起身,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手不停地拍打着腦袋。待她清醒後,不由自主地摸着那被吻過的唇瓣。
“我這是在幹什麼?馮紹民你怎麼可以……枉你飽讀聖賢書……”
“水……好渴……”
聞臭的話語令馮紹民暫停了自責,手不停地哆嗦倒着茶水。喝了水的聞臭不吵不鬧,安安靜靜地熟睡回去。
這一夜,聞臭她酣然入夢。
這一夜,馮紹民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