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提瓦特大陸上的這些日子,熒自诩見識過不少,求仙拜神的她遇見過,信仰逆神的她也遇到過——今天再遇到一個跪石頭柱子的,似乎也不令人意外。
熒的腦海裡飛快閃過了倒挂的七天神像、以及尋找卡利貝爾所進入的未知[聖所]中見到的懸墜之物。
果然,這片土地就是能時時給人驚喜。
兩人合力将神志不清的學者扶到一處平整的岩壁旁坐下,對方四肢無力,與其說是扶,不如說是被兩人擡過去的。
學者蒼白的臉暴露在石廳晶柱的白光下,顯得愈發慘無人色,流浪者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睑,他的瞳孔不正常地擴散,眼角異常充血。
直至此刻,學者仍舊對幾人的行為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就像是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裡,感知不到外面發生的事。
熒看着他幹裂的嘴唇,從背包裡找出鹽糖水喂給他——這還是在稻妻時,給泡暈了溫泉的派蒙準備多的一瓶。
學者沒有意識,她不敢喂太多,隻少少地灌了一點,以免對方嗆到氣管。
一時半會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麼了,隻能先将對方帶出去再做打算。
流浪者沒等熒動作,就把呆滞的學者背到了背上,他力氣很大,抓起對方的動作就跟抓小雞仔似的,看得熒想笑。
“好了,快走吧。”流浪者看到熒臉上的笑意,拿不準她到底在笑什麼,隻好先聲奪人。
熒知道這不是打趣的好時機,沒再多說什麼。隻不過多虧流浪者這麼一打岔,她心中殘餘的一絲焦慮也被徹底打散了。
出石廳的路上沒有發生意外,他們原路返回,十分順利地穿越填滿濃霧的裂隙,回到了那片幽邃的峽谷。
熒重新拿出流明石來,藍色的光将這處并不陌生的隧道照得亮如白晝。
“子木?”阿白第一件事就是尋找青年的身影,但他順着壁道環視了一周,卻沒有看到原本該等在這裡的人的半點影子。
“子木呢?”阿白下意識看向流浪者,眼睛裡浮現出無措。
流浪者啧了一聲,他就知道。
在分開前啥也沒察覺到的派蒙自然下意識四處尋找,她看到旁邊一處凸起的石壁上放了個什麼東西,飛過去将它拿起來,展示給衆人看。
是一朵用手帕疊成的薔薇花,花瓣片片分明——疊這個的人手還挺巧。
熒仔細打量手帕上繡着的紋樣,開口道:“這是子木的東西。”
派蒙摸不着頭腦:“那他人呢?”
“想必是單獨去做些什麼了——不方便讓我們知道吧。”流浪者語氣頗為嘲諷。
雖說讓對方好脫身單獨行動這件事也有自己的助力,但熒眼瞅着,子木這離開的蹤迹掩飾得也太敷衍了些。
或者說根本就沒掩飾,熒看着那朵原本大大咧咧擺在顯眼石壁上的手帕薔薇花,暗自無語。
流浪者原本覺得沒啥好說的,但他轉過頭,就看到一幅快要哭出來的阿白。
熒看着他很臭的臉色,總覺得他這一刻一定在心中罵了子木很多。
沒辦法,流浪者先放下學者,從派蒙手上要來了子木留下的那朵薔薇花。
他摸索了兩下,果然從薔薇花的花心部分摸到了什麼,取出來一顆透明的,像是琉璃球的東西。
這發着光的小球即使在流明石的照耀下也不減光輝,流浪者将這個小東西遞給了淚眼婆娑的阿白。
那是一顆和石廳内的結晶柱構成很像的小圓球,外殼是堅硬的晶體,裡面是一朵由光點組成的浮遊着的花——看上去像是璃月人常泡來喝的一種茶菊,隻不過它是白色的,泛着淡淡的光芒。
“咦?這不會和裡面那些發光的石頭是一個東西吧!”派蒙還記得熒的耳提面命,現在看到這顆小珠子難免有些擔心。
熒聞言湊了過來,她輕輕用手捂住阿白拿着的珠子,稍微用岩元素感知了一下,很快就松開了。
“放心,它雖然看起來跟裡面的那些岩元素結晶柱很像,但根本不是同一個東西。這珠子不是由岩元素構成的,而是更純粹的一種能量體——它很穩定,也很平和。”
事實上,流浪者在碰觸到這顆茶花珠子時也覺察到了。
它的能量構成雖然與那白霧一樣陌生,但與子木身上的氣息是同源的——平和且神秘——根本不是石廳裡那些面上平靜,内地裡卻暗潮洶湧結晶柱能比拟的。
隻不過他不明白,為什是茶菊?提瓦特好看的花有很多,可偏偏是一朵小小的菊花飄在這顆漂亮的珠子裡面,多少顯得有些滑稽。
流浪者正想對阿白說些什麼,就看到人偶呆呆地拿着那顆小珠子,神色倒是安靜了很多,不再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他對着阿白揮了揮手,對方才回神望了過來,阿白眼底還有些氤氲的霧氣,但方才深深藏在裡面的恐懼已經散去了。
流浪者松了口氣。
“你怎麼知道子木在手帕裡留了東西?”派蒙好奇。
怎麼知道的?
流浪者并不打算回答派蒙這個問題。
隻是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他知道——子木足夠了解這個傻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