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殺了一個三弟,若是在把二弟也謀死,不僅天下人會失心,也會讓袁氏輔臣衆将膽寒。
本該是一緻對外對抗曹賊之時,給袁譚一萬給膽子,他也不敢惹天下人怒。
這個苦果必然會由袁譚自己吞下去。最少也是在袁氏擊敗曹操之前,袁熙都是安全的。
至于上官婉兒,她從來都不認為袁氏能勝得過曹操。
無論是袁氏内部二子相争,還是袁氏一緻對外。上官婉兒雖對曹操意見也很大,但她不否認,曹操的軍事能力和人格魅力還是不弱的。
上官婉兒替袁熙謀劃一事,怎麼看袁譚都不會待見自己,何必呆在袁氏老巢呢,哪天被削了腦袋都不知道。
上官婉兒生性謹慎,借袁熙的恩舍,她要出去避避風頭,就此擺脫袁氏身份的桎梏也算一件好事。
袁熙事前答應上官婉兒,待知曉府中任何袁氏主人的謀劃之後,就還她自由之身。
雖不知郭婉家在何處,但離開袁氏,總歸是明智之舉。
“汝說……吾向父親說回幽州是否可行……”袁熙有些拿捏不定,自己說完就搖搖頭。
“不妥,此時父親身心力竭,府上陰謀湧現,在長兄回來之前,他自然不會放吾離開。”
畢竟自己身旁有一個兒子拿捏,總比全都外放出去安全。
手中有兒,心中不慌。
将袁熙放回幽州的話,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袁紹病危并且無力控制四州之地,隻好将兒子外放,替他鎮守各地防止謀亂發生。
而将一個兒子留在身旁,人們就不容易懷疑袁紹對各地各處的掌控力度。
袁尚被袁譚害死,袁紹現在其實并不知道,他還認為袁尚在曹操手中,為免曹操看出他的勢弱,自然不敢輕動各州。
之前倉亭一戰下來,高幹的并州,袁譚的青州和袁熙的幽州和袁紹自己掌控的冀州都折損不少兵馬,衆州本就勢弱,若讓曹操探清虛實,那還了得。
所以袁紹雖身子不适,但仍然強撐着病骨,吩咐并州的高幹和青州的袁譚都好好呆着,别回邺城。
要不是曹操突插一腳,搞什麼逮到袁尚,要求青州全境之地,要不是說不定袁紹安排下的青幽冀并四州恢複幾載,袁氏内部不争權奪勢,尚有抗曹之力。
“吾還是得呆在府中。”
袁熙沒有等上官婉兒的回答,竟直能看出自己的處境。隻有袁譚歸邺之後,袁熙才有機會重返幽州。
信中袁譚告訴辛郭二人,他将不出旬日抵達邺城,自信傳到邺城隻需三天,也就是說最多七日袁譚便可抵邺。
袁熙派人收拾東西,隻待袁譚到達邺城,他便帶衆人離開這裡。
他并不想和有心殺弟的袁譚共處一城,袁譚歸邺大概率會被袁紹立嗣,畢竟袁尚已亡,袁紹終究會知道。
其一是害怕被袁譚猜忌自己想要和他奪權,擔心自己的小命;其二更是不看好在曹□□近下,邺城到底能否守住。
不如退受幽州,若是袁譚不敵曹操,那幹脆直接降曹。
袁熙沒有什麼野心,自然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反正袁氏也不是自己的基業。
這幾日除了收拾家用之外,袁熙便什麼也不管,隻是陪着甄夫人在庭中遊耍閑嬉。
入秋的邺城倒也沒有南地那般悶熱,隻是死寂的氣氛讓人并不想動彈。
雖說府中仍是人心惶惶,但袁熙早有去意,自然不像其他人那般惶惶度日。
上官婉兒見袁熙和甄夫人說笑,自己也頗為恬靜。
袁氏要亡又如何,大不了投降。袁熙沒有什麼野心,隻要不惡了曹操,不去正搶風頭,活到壽終正寝也不是難事。
袁熙想通之後,讓上官婉兒傳信給幽州衆屬官,令其整頓兵馬,告知自己将至的消息。
上官婉兒長了個心眼,她沒有讓人傳信給焦觸,而是直接遞信别駕韓珩。
别駕為州刺史的佐官,袁紹剛領冀州牧之時,引沮授為别駕。現如今,袁熙領幽州,任命韓珩為别駕。
久侍袁熙,上官婉兒從别人口中,知道袁熙手下的焦觸和張南兩将是什麼德性,什麼心思。
雖說袁熙已經冒出投降曹操的想法,但不得不防着他二人反水。張南此次倉亭之戰跟随袁熙,獨留焦觸一個軍将鎮守幽州,她隻見過張南,沒有親自見過焦觸。
焦觸和張南二人共同掌管幽州兵馬,别駕韓珩處理幽州一應政務,雖說是政軍分離,共同輔佐袁熙治理幽州,但上官婉兒可是知道,曆史上焦觸和張南二人是在袁熙敗走之後,第一批降曹的。
反觀韓珩,他少喪父母,奉養兄姊,以孝悌聞名。
在張南、焦觸背叛袁氏後,以“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義阙矣;若乃北面于曹氏,所弗能為也”的緣由辭官歸家。
後來曹操聞其忠誠,屢屢招其不至,死于家中。
焦觸決議降曹時,他嚴辭反對,能看出他心向袁氏,至少應該不會反水袁熙。
被臨淄王下令處死的上官婉兒清楚,背後捅的刀子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