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使不帶感情地掃了眼說話的仙官,道:
“你們莫要仗着她是一個新人就随意欺負,如今那些代辦行的是什麼招數,你們比誰都清楚,若要論仙力誰又比誰差得了多少?當這個差事最重要的是定力,你見現在哪個代辦還靠自己去偷姻緣簿的,都是以□□人,你們不願值夜安的是什麼心理别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因為你們情根不穩耳根子又軟嗎?”
“仙使大人教訓的是,但正因如此,冷潇潇才是不二人選啊,你看她周身寒氣逼人,一副誰欠了她幾輩子的模樣,定不會給被那些代辦的迷惑心智。”
冷潇潇揣着手靜靜地看着他們,先前還略有些得意的仙官們感受到一陣寒顫後立馬縮回了頭。
以多欺少、以貌取人、按資曆排擠新人,走到哪裡都不少見,在仙庭一百年更是經曆了從一代天驕到泯為衆人,沒有人比她更懂得“人心”。
當然她從來就沒期望過會得到特殊照顧,更沒想過要因此巴結他人,生于世間,自是要堂堂正正的,上崗本就太晚了些,巴不得多給她一些練手的機會。
“請仙使大人相信我。”她躬身道
仙使有心改變着不善的風氣,但見她自己都不害怕,那麼就讓她試試吧,讓她知道有些事并非仗着自己修為了得就能無虞的。
“那就這樣,請諸位上交姻緣簿,下值吧。”
為人間偷渡姻緣的代辦多是一些散修和地妖靈,為了早日集滿功德,想着法子讓凡人非法供奉他們的神像,譬如女子甲命定晚婚乙但是她又非要和丙成婚,按照命數隻能和正緣走到成婚,而甲又特别執着丙這個時候代辦就會找上門,承諾讓她如意但需要供奉。
一期代辦一開始是制造假的紅線,蒙蔽仙庭的監管,所以為了防止此事,仙庭的紅緣仙改了政策,所有的紅線都要經過命定情蛋的賜福,也就是認證後才會生效。
二期代辦是靠搶奪命定情蛋,所以紅緣仙的考核要求是仙庭除了戰天宮以外最高的,提高紅緣仙綜合實力後代辦此舉就費力不讨好。
三期代辦修改姻緣簿,篡改命定姻緣,所以後來每個殿的姻緣簿會存放在仙殿的匣子中,匣子有咒語封鎖,每日上值之時領取自己的姻緣簿,下值之時再上交,一旦非紅緣仙靠近立馬會觸動咒枷。
而到了現在的四期代辦,他們借着紅緣仙有情絲于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靠着花樣頻出的手段吸引紅緣仙,并趁機吹枕風讓紅緣仙心甘情願為他做事,雖說一旦被發現後果很嚴重,但仍然很多情窦初開的紅緣仙無法在戀愛陷阱裡保持清醒。
如此說來,那些仙官倒是沒有說錯,冷潇潇修為高、又整日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确實很适合做這個值夜。
夜慢慢深了,摩拳擦掌的冷潇潇别說一個代辦了,就連一個鬼影都沒看到,當然仙庭裡本來就不可能有鬼。
她靠在廊橋上的石墩子上,銀河像是一條閃亮的仙綢挂在不遠處,月宮依稀可見人影錯錯,也不知錦似在月宮排練得怎樣了,仙考一過馬上就是仙庭年度大會了,她們正在夜以繼日的排練節目呢。
思索一頓,她忽然興起,一個旋身人便來到了偏殿的房頂上,這裡高一些,看得也就更清晰一些。
當然,除了看月宮清晰,更是能看得見姻緣系所有的仙殿,尤其是偏殿一側的主殿,那裡宮殿繁複龐大,工位也要多得多。
忽然,以極快的速度朝主殿的方向掠過一隻黑影
冷潇潇勾起一抹淺笑,隐隐有些興奮“來了。”旋即法訣落地,阻攔來人的去路
“這麼晚了,仙君何以返回?”
話音未落,人便從那數丈高的房頂上旋身緩緩飄下,最後腳步旋轉衣袖飄飛隻留下一個身姿卓越的背影,再緩緩地半回頭
月光朦胧地照下勾勒出柔和的側臉剪影。
來人不答話,隻是那加重的呼吸,冷潇潇知道初見成效。
此地有禁制,可這人一路過來安然無恙,說明他準備充分,目标明确,那麼不防将計就計,她倒是想看看這些代辦的究竟都有什麼花招。
生平僅有地,她以一種極其緩慢但優雅十足的身姿回過身子,擡眼看見來人面容時,本已準備好的話卻突然凝在喉間,她被來人所震撼住。
此人一身玄衣,身量挺拔而又颀長,腰間隻配了一條烏金色腰帶便再無其他,但隻簡單地站立原地便讓人遙想到月宮中的玉樹,那般賞心悅目的好看。
他周身氣質已然不凡,那面容面貌更是世間罕見,若說冷潇潇是冰山美人,這位便是美得過于清白。
他有着一張自帶柔光的臉,在月光下甚至仿佛絨毛都能看得見,他的五官并非是極具男子的特征,略有些豐厚的□□,像一座小山般微翹挺的鼻,一對像鳳尾般昳麗的眼眸搭配着不濃不淡的眉,他對上冷潇潇的目光之時,眼眸裡明明也是沒有任何情緒,但是卻并不讓人感到寒意,而是一種無悲無喜、無波無瀾的神聖之意
讓人自慚形穢,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冷潇潇無意識地挪開雙眼,這才想起自己是要幹什麼,于是她歪過頭清了清嗓子,調整好表情。
再次擡起頭時,眼眸裡已然恢複了平靜,她走近了兩步,将耳側掉落的一縷青絲挽在耳後,攢出一個絕美的笑來,似冰雪之下綻放的雪蓮,遺世而獨立:“仙君,小仙見你面生,可需要我替你引路?”
來人不着痕迹地躲過她伸過來的魔爪,并無視她的擠眉弄眼,隻道:“讓開。”
嘿,這個代辦的有點意思啊!